北洲与东洲交界的海域上有一处小岛,据闻有蜃兽在此,吞云吐雾,经过之人会被夺走神智,短暂地丧失一段记忆。
同行的林家公子提议去看看,其他人并未反对。
又问张留朔的意见。
持剑看着地形图的少年微微抬头:“可以。”
一行人改变了原定的游历路线,先前刚斩过精鬼,不免讨论,几句话便拐到修为和剑术上。
其中一人侃侃道:
“剑为百兵之君,所谓修剑修心,行心用形,是以心术不正之人难有大成。若无内蕴,不过画虎类犬罢了。”
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嗤笑。
含着讽刺的声音朗朗传来:
“这样说来,是你用剑,还是剑用你?”
树间那道身影倚靠着枝干,就在数尺之外,他们竟无察觉。
“何人在此装神弄鬼?”
“不过是听不下去胡说八道。”
苏绛霄仗剑在怀,面对着一群人丝毫不怵,居高临下地睥睨道,“剑是兵器,为兵器所驱使,必遭灾殃。”
“你浑说些什么!”
“狂悖无知!恣睢粗鄙!”
“这等鸱鸮弄舌之人,又有何资格用剑?妄断评议,惹人发笑罢了。”
世家出身的少年公子们鲜有被人当面挑衅的经历,此等言论更是闻所未闻,当即纷纷大怒。
唯有站在一旁的张留朔从容打量,不发一言。
苏绛霄轻盈跃下,拍了拍手:“从书中得来的‘箴言’,说得再头头是道又有什么用?”
他一字一句地道:
“以人心为兵器,则无寸进。”
最初说话那人猛地拔出剑:“无名狂妄之徒,可敢与我一战?!”
以剑说话,正合了苏绛霄的意。
剑过五招,那人已显败相。
苏绛霄行云流水打掉他的剑。
“你输了。”
那人难堪地望着佩剑,咬牙道:“以蛮力行剑,下乘之剑。”
苏绛霄一顿,以剑撑地:
“依你的说法,现在你输给我,是否证明你比我更心术不正?”
“……”
苏绛霄收剑转身。
林家公子出言阻拦:“慢着!”
他确实对这少年的无礼行径心生不满,短短几招的交手却能看出对方的实力不俗,心生好奇想看看这究竟是哪家的人。
不料这少年便是一句:“你也要打一场么?”
林家公子陡然进退两难,但见苏绛霄微微歪了下脑袋,眼中仿佛暗含不屑,他立时冷了神色:
“阁下既然想战,我当然不会退却。”
苏绛霄:“?”
那你不是想打的意思喊我干什么?
这回多撑了几招,但也没好到哪去。
苏绛霄过招的兴致来了,转了转手中的剑,
扫向周围其他人:“还有谁能上?”
这话在此等情境下宛如挑衅。
有几人怒而拔剑。
苏绛霄挨个打过去。
没一个能打的。
他活动完筋骨,懒得再战,负剑离去。
“此人究竟是谁?”
一片沉默中,有人低声问道。
剑招路数不似正统,形容装扮更兼潦草,实力却不容小觑。
几位世家公子出门游历顺利坦荡,本是意气风发,不料半途杀出个无名剑修,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败于剑下。
气氛不由得沉闷。
直到发现蜃兽的踪迹,众人才算提起精神,却被蜃兽梦魇所困,各自分散。
此时再见到苏绛霄,便是迫切大过不忿。
只是此人实在——
比方才见到的还要随性,嘴里叼着一根翠绿的杂草,连个剑鞘都没有,就这么大喇喇地放在身后。
倒不像是来寻蜃兽,而是来游玩的。
“你们见到那只蜃兽了?”
第一句话竟是这个,“长什么样子?”
……他好像完全忘记不久前是如何折辱过他们的了。
林公子噎了半晌,道:“形如烟雾,眼若悬铃,速度极快,难以窥见全貌。”
一行人零零散散,此地只余下他和张留朔,勘破地形迷瘴、解救渔民已耗费不少心神灵力。若不能及时将同伴们救出来,恐迟则生变,更无法回去向各位或多或少有交情的诸位长辈交代。
林公子踌躇组织措辞,没考虑好该如何开口说服苏绛霄加入。
张留朔已经列出利害问苏绛霄是否合作。
“可以。”
苏绛霄点头,“不过蜃兽归我。”
太狂了。
林公子忍不住在心里想:
这究竟是哪家人,上来就要独占。
张留朔平静地道:“四六分。”
苏绛霄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