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不是尹萝吃得消的。
更何况裴怀慎行事放荡肆意,惯常洒金抛银,花名在外都可称得上是“声名远播”了,不当托付。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怎么想得这般远。
尹飞澜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清了清嗓子“是家中的姨娘妒忌夫人,在夫人生产时,将裴怀慎与下人之子调换,后又远远地放出家去,过了十几年才水落石出。谢濯隐藏身份在外游历,同还未明身份的裴怀慎结识,微末之义重逾万金。据说裴怀慎回裴家的路上,状况不大好,许是那狸猫之子使了手段,是谢濯平安送他回到裴家。”
故而这裴怀慎刚得了一半产业,还没捂热就先同谢家谈了连通中洲和东洲的合作,稳固了谢濯因着离家而被旁支觊觎的位置。
尹萝感觉自己在听人物小传。
就像是打游戏,做完了任务、过了剧情会解锁的幕后故事,见到这人的第一眼无法知晓过去未来,须得细细探索、耐心交好。
这样反而更像是真实存在的了。
“许是念着你同样有流落在外的经历,裴怀慎心中感慨,才有这赠礼吧。”
尹飞澜终于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尹萝点点头。
只要不是来害她的就行。
尹飞澜观察一阵,没从她表情中发现什么端倪,犹豫片刻,道
“栗子糕,我吃了。”
尹萝就知道他坐这么久不可能只是为了讲别人的故事“兄长以为如何”
尹飞澜吐出两字“难吃。”
尹萝“”
尹飞澜笑了一下。
他素日不是肃着脸,便是阴阳怪气的冷笑不屑,难得有这样的笑。
“为着看清你下面藏的那些字,勉为其难吃完了。”
他揉了揉尹萝的脑袋,“下次别做这些了。”
藏一句“全天下最好的兄长”和“平安顺遂”,还当她写了什么精妙绝伦的诗句自然她也写不出来。
说了多少次要她静养,还折腾做这些。
做了一次他知晓她的心意便是了。
尹萝追问道“真的很难吃么”
“这倒”
“难吃到兄长不愿再吃第二次了”
尹萝注视着他。
尹飞澜“”
他手指蹭了蹭眉心,装作口渴了去给杯中续水,谁知水还剩大半。他悻悻地端起来喝了一口,才开口道“也没那么难吃,就尚可吧。”
尹萝“哦”了一声。
尹飞澜又喝了口水“细品起来还不错。”
尹萝点了点头。
尹飞澜坐不住了,干脆喝完了起身“我还有事,先走了。”
尹萝屈身行礼
“恭送兄长。”
尹飞澜快步到了门边,脚步顿了顿,似乎想说什么,却是更加大了步伐。
护卫极看眼色,等着尹飞澜走了,才来禀报“小姐,东厢的那位又在找您了。”
“要歇了,不见。”
尹萝谨遵医嘱,不打算再进行夜间活动,“以后不必替他递消息,我愿意见他了自会去的。”
护卫踌躇着道“他不吃不喝。”
“那就让他饿着。”
尹萝道,“饿够了总会吃的。”
“是。”
护卫不再多言,无声退下。
那半妖唯一便是将那叠栗子糕吃了,还不是一次吃完,隔一会儿吃一个,末了不许人收走空盘子,就那么放在手边。
偶尔还去嗅闻两下。
真像只狗。
护卫回到东厢,门口守着的人抛了个疑问的表情。
护卫摇摇头。
那人便懂了,不知不觉间便带出几分不屑
一个半妖,还敢肖想二小姐。
护卫听屋里静悄悄的,推开门缝,看半妖蜷缩在阴影中,一动不动的,还以为他死了。靠近了才看见他将盘子抱在怀里,压着的呼吸声深浅不一地断续着,仿佛是生了什么病。
虽然二小姐今日没来,可前几天还是来看他了的。
护卫紧张地凑近去探他鼻息。
半妖骤然发难,稳准狠地掐住了他的上臂,冒出利爪的指尖抵在他的喉咙处,碧色眼瞳幽暗可怖,看了一阵却迷迷糊糊地失了警惕。
“尹萝呢”
半妖张嘴,嗓音嘶哑地问。
护卫浑浑噩噩地道“二小姐在梧桐苑,要歇下了。”
半妖默了默“她今日在做什么”
“二小姐与萧公子相见。”
护卫语调平平地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在院中为萧公子放了烟火。此前还给大公子做了栗子糕,大公子刚刚便去了梧桐苑。”
难怪呢。
原是未婚夫婿来了。
这栗子糕也不是他独一份。
姬令羽不自觉地掐上护卫脖颈,声线愈发轻缓“她为什么不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