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李东阳,忽然抱笏而出,直指江舟喝骂道。
江舟一愣,微微迟疑。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
正要认怂下拜,便听那重重帘幕后,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出。
“罢了,他手执圣祖金敕,岂能拜朕”
“卿相,不是朕说你,你对自家弟子也未免严厉了些。”
李东阳躬身道“臣一时情急,却未思及,请陛下恕罪。”
“罢了。”
江舟眼珠转动。
听着二人一人一句,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似乎他不用跪了。
这便宜老师,原来是故意如此作态。
其他人也一样看得出来。
暗暗翻着白眼。
这老蟢子蜘蛛,果然护短。
但同时也对江舟这个早有耳闻,却不大在意的“后起之秀”多了些看重。
能让李东阳如此着紧,连面圣都舍不得让他跪,看来李东阳对这弟子是宠得很啊。
当是确有过人之处
帘后,帝芒又缓声道“听闻你是李卿相弟子”
却是置那跪伏在地的城隍如不见。
江舟微抬眼,见班首处,李东阳正朝他看来,眼中似有几分殷殷期许。
轻呼一口气,躬身道“回陛下,微臣与东阳先生却有师徒之情。”
得李东阳数次或明或暗的回护,他与李东阳确无师徒之实,却已有师徒之情。
这种情谊是实实在在的。
可不像是他瞎编出来的那个虚无缥缈的方寸山。
“嗯,朕听说过你。”
帝芒缓缓道“你很好。”
却令金阙上百官心下一惊。
别看只是极简短的一句话,可说了这话的人是当今人皇。
这份量重逾山岳
这叫简在帝心
什么时候,李东阳这弟子在陛下心里,有了这般份量
那跪伏在地的城隍施公绪更是浑身一颤,面色如死虽然祂本就是死过的。
江舟心中诧异。
面上未显,只是躬身道“谢陛下赞誉。”
帘后帝芒似乎轻抬了下手“说吧,你要见朕,不惜请出圣祖金敕,所奏何事”
“陛下”
江舟目中厉色闪过“微臣要参奏江都城隍,施公绪,渎职渎法,坐视阴间鬼王与阳间邪门外道勾结,戕害无辜百姓,易掠幼童,大炼人丹”
“手段残毒,惨绝人寰,天理不容”
“纵万死难赎其罪”
听着江舟抑扬顿挫,声色俱厉,掷地如铁,殿上群臣都不由微微动容。
不仅是为他口中所说之事,也有为其气概所动。
暗赞此子不愧为李东阳之徒。
这作派,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再看班首的李东阳面色如常,眼中的得色却分明遮掩不住了。
“哼。”
“江士史此言未免危言耸听了吧”
帝芒还未有回应,便见一人出班朝帘后一礼,又面向江舟,冷然道。
江舟皱眉“这位大人何意”
他见此人身材微圆,乌黑长髯垂胸,分明陌生得紧。
跟他有什么过节
那人却未再理会他,仿佛江舟不屑与他辩论一般。
冷笑一声,又转过身去“启奏陛下”
“圣祖人皇金敕,乃圣祖遗世圣物,唯留后人供奉瞻仰,以铭圣祖开天辟地之丰功伟绩,我人族后辈当心怀敬畏恩德,顶礼膜拜,此人区区小吏,竟敢擅动圣祖遗世圣物,实乃对圣祖不敬,臣恳请陛下,治其大不敬之罪”
见宋荣一党竟如此不要面皮,颠倒事非,如此攻讦一个后辈。
李东阳忍不住了,须发皆张,跳出来怒指此人道“朱九异安敢如此”
“太宰大人,下官所言,可有错处”
朱九异却不惧他,不阴不阳地一笑“你这位爱徒,口口声声说江都城隍渎职渎法,且不说是对是错,便说他所提及的鬼王勾结阳间邪道之事,又是真是假可有证据可有人证”
“总不能他说是就是,他说谁有罪就谁有罪吧凭什么就凭他是你太宰大人的弟子吗”
朱九异双目一瞪,语声高厉,几如质问。
令群臣心惊不已。
这宋荣一党,是打算与李东阳撕破面皮了么
“你”
李东阳气得胸膛起伏。
他也想不到对方竟会此时突然发难,而且如此不要面皮。
他有治世大才,但秉性刚直,并不擅口舌之争,眼里也不揉沙子。
一时,竟不如如何怼回去。
“这位大人要证据”
江舟的声音忽然在这时插进来。
“怎么”
朱九异微侧首,不屑笑道“你还准备了证据倒是苦心孤诣,思虑周全。”
群臣一听,暗暗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