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克龙的双膝一屈,“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炁力顺着他的五脏六腑、七窍八脉中流泄出来,狂化如泡影,终于在此刻彻底为止。
那猜躺在反复十数次的砸击留下的凹坑之中,砂土混合着血液铺满了他的全身,看起来反倒像是被人从坑里挖出来的一样。
“十、九、八”裁判仔细地计算着读数,而就在读到“二”的时候,那猜的手指突然开始了一阵颤动。
灰黑色的脚底板突然伸出来,一脚踹在了萧克龙的额头上,跪坐着的萧克龙的身形立刻踉跄地倒向了一边。
“这”裁判都已经把判萧克龙获胜的话挤到嘴边了,但没想到这异国他乡的黑小子竟然又爬了起来。
那猜的双手抓在碎砖之中,几乎是用两只小臂的力量将自己的上半身托起,但始终没有彻底从深坑里爬出来,最后不得不改手为肘,用两只磨裂的手肘拄着自己慢慢蠕动到了裂纹的边缘。
形势瞬间反转,本来至少能保持自己“立着”的萧克龙被一脚蹬翻,而被人当成舂米的大碓的那猜现在还能动
“十、九”再一次响起的读数声到八的时候便戛然而止,歪歪扭扭侧躺在地上的萧克龙又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蹦了起来,“砰砰”两拳就擂在那猜的小腹上,每一拳都打的那猜浑身一震。
那猜也不甘示弱,轻轻伸出一腿,如同微风扫烂叶,便把萧克龙拨倒在地,然后翻身便骑到对方的脑袋上,也是原模原样的两拳回敬,打在了萧克龙的脸上。
萧克龙抬手摁在了那猜的胸口上,连续发力数次才成功地把那猜拥开,但在这之后便也没了下文,二人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起,又回到了谁也不能动的状态。
裁判不由得也在想,自己要不要开始读数谁知道这两个货会不会又在读数最后生出什么幺蛾子来要是不开始读数,那什么时候才算个完但要是开始读数,那到底算谁赢
但这毕竟已经是最后一场了,众人哪还在乎读数不读数的
打打到天塌地陷,打到抚平海浪,打到推倒山阿
谁赢了,谁就是清于老凤声的雏凤,谁就能再领武林风骚数十年
那猜慢慢把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从嘴里吐出了一块细小的烂肉,天知道这是他的什么脏器上的一部分,反正连他自己也不在乎就是了。那猜颤颤巍巍地抓起了萧克龙那已经折断的右臂,膝盖猛然跪压在对方的胸口上,数道红流如同几寸长的小蛇一般从萧克龙的齿缝里游了出来,然后倒拽着萧克龙的身躯往擂台的边缘走去。
那猜受的伤很重,但他毕竟还有一丝体力残存,所以在适应了疼痛之后重新站起来也不足为奇,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萧克龙的一条腿抬起来夹在自己的腋下,然后倒拖着对方的身体步履蹒跚。
他走的很慢,但萧克龙就像是没有任何反应一样任由对方摆弄。
“要分出胜负了”同样的念头从每个人心中升起。
这场比赛的冗长让所有人都觉得是时候该结束了,无论是惊鸿派、长生盟还是他们背后更加错综复杂的势力都抱着一种“快点结束吧”的心态已经打到这个地步了,无论谁获胜都并不奇怪。
“萧克龙要输了。”魏溃看了看贺难,他的语气不像是在叙述一件客观的、及将要发生的事情,反而更像是提醒贺难注意一下场上的状况。
“你是想让我想想对策还是单纯的要告诉我结果”贺难打了个哈欠,似乎已经全然无心于此。
“都有吧”魏溃抬头看了看场上,那猜还有大概三四步的距离就可以把萧克龙从擂台上扔下去了。“不过似乎也改变不了这个结果了”
“是啊的确改变不了了。”贺难笑了笑“从某个时刻开始,结果就是注定的。”
“我为每一个结果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尤其是对待失败。”
“但现在看来好像用不上了。”
就在贺难和魏溃谈话的这点儿时间里,那猜也迈开了下一步。
“嗯”这是台下观众们的心声。
“嗯”这是那猜本人的惊诧。
“啊”这是离擂台最近的裁判的反应。
一个十分离谱的状况在此刻骤然发生,甚至可以说是石破天惊的变故。
那猜在距离擂台边缘还有三步距离的时候,一脚陷空。
擂台当然是平平整整的,又不是走楼梯,既然是平地又何来“踩空”一说呢
就在那猜落脚下去的位置,高达的半丈有余的擂台赫然倒塌,或者说是“分崩离析”,从擂台的表面开始,深邃的裂痕在一瞬间便蔓延到了基石之下,并且连带着整个方方正正的擂台大约六分之一的表面都土崩瓦解支离破碎。
或者说,那道裂痕是先自基底产生,由下而上,直到那猜踩到了本就摇摇欲坠的部分才暴露在众人眼前。
碎砖裂石滚滚而下,如同决堤泄洪,浊浪排空,如同泥流化波涛,山头走蛟龙。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垮台吗”贺难十分夸张地伸展开右手的五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