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齐子突然听见马车里一阵摇晃,然后“啪啪啪”巴掌声、骂骂咧咧声,闷哼声,不绝于耳。
“别别这样”那是自家主子爷发出的娇羞闷哼。
“哦,那这样呗”大小姐笑声有点狰狞啊
他竖起耳朵,哟,好热闹,好生猛,这样不好吧
他忍不住红了脸,暗地咂巴嘴。
“小太监,偷听什么,这是你该听的驾车”春明不客气地又敲了小齐子脑袋。
“是,春明姐姐”小齐子立刻老老实实地缩回脑袋,朝着马屁股甩了一鞭子“嘚嘚嘚”
马儿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到了地方。
一大早的花市,不少商贩云集。
小齐子扯了缰绳,试探着问“爷,地方到了,该下车了”
车内保持着缄默,好一会,帘子一掀,钻出一个把披风兜帽兜戴的整齐,却气定神闲的窈窕人影。
春明眼尖地看见自家大小姐流苏发簪凌乱,领口也不太整齐。
她贴心地伸手扶着明兰若,不动声色地替她整理了下领口“小姐发髻被颠簸乱了,不如奴婢替您把发簪摘了”
摘了那流苏发簪,放下双环髻简单整理就是一个寻常发型。
明兰若还气咻咻地绯红着小脸,轻“嗯”了声。
春明利落地伸手进她兜帽里一番整理,再替她摘下兜帽。
明兰若原本复杂精致的双环髻变成了散于身后,闲雅的垂髻,头发也放了下来,倒更像未出嫁的小姑娘。
“噗。”身后传来小齐子压抑不住的低笑。
苍乔一记狠辣的眼风扫过去“很好笑吗”
春明这才发现坐在车里的千岁爷发髻散乱,原本的白玉莲花冠被扯歪了,俊脸上有个红红的小巴掌印,手背上还有牙印
她呆了呆,低头忍了笑意。
哈哈哈千岁爷这是被大小姐给打了谁能想到呢,小儿止啼、狠厉毒辣的东厂督主能被挠成这样
“不不不好笑。”小齐子很努力地憋住笑,一张脸都憋得通红。
苍乔一颗白玉珠弹在小齐子挠门上,恶狠狠地道“没眼力见得东西,还不滚进来”
春明都知道替那凶悍的小母猫整理仪容,白收这蠢东西当干儿子了。
小齐子捂住肿了的额头,疼得眼泪巴巴地上了车“是。”
好一会,苍乔才下车,他也拆了发冠,简单地用发绳将长发束在身后,整个人倒愈发像是哪处道观里的闲散真人。
他瞧这明兰若亭亭玉立地站在那里,便走过去。
明兰若朝他不客气地道“站那,别过来”
苍乔顿住脚步,挑眉微笑“怎么,女施主刚才对贫道施暴了一通,还没消气”
他竟连太监们常用的自称“咱家”都不用了,自称“贫道”,这是一本正经地演上了,惹得一边的贩夫走卒都纳闷地看过来。
明兰若没好气地翻个小白眼“别跟我说话,保持距离。”
她今天所有浪漫旖旎的小心思全被这人毁了
说着,她转身就往花市里去了。
苍乔轻笑着跟上去,眼神里闪过温柔而复杂的光。
自打让他知道小希是他亲生的小猫崽后,这小母猫当真是抖起来了。
以前见他都一副心思暗藏的模样,甚至不管他对她做什么,都是隐忍样子,到现在敢伸出爪子挠他,露出以前那桀骜不驯的小性子
可却让他心情很好,他此生都不想看见她诚挚地叫他舅舅,眼底却一派清冷疏离,毫无涟漪的模样。
他略加快了步伐,上前跟在她身后,拉住了她的小手“贫道终于知道你养那小猫崽子为甚么动不动就咬人了。”
当真是跟他娘亲学的
明兰若试图抽回自己的爪子,压低了声音“那是你活该挨咬”
苍乔挑眉,一本正经地道“下次换个地方咬,手上哪里算情趣”
他声音不低,顿时引来周围人侧目,明兰若只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
她俏脸泛红地拉着他紧走到一处偏僻少人的树下“求求你了,可要点脸吧,大庭广众的,再这样,我就要当众打妖道了”
啊,为什么一个太监可以骚气成这样真该拿个宝葫芦收了这大妖孽
瞧她又气又羞,小脸红得快冒烟了,苍乔轻笑了一声,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一束白粉相间的海棠。
明兰若愣住了,他什么时候竟买了花。
苍乔取了一小簇戴在在她发鬓边,轻声道“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诗经国风”
明兰若怔然,清艳的眸子里泛起涟漪“你”
诗中的木桃,就是海棠。
他竟是知她今日这身装扮心意的,是啊,他那样敏锐的人,心细如发,怎么会不知呢
“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小姐可愿与我永以为好,不离不弃”苍乔凤眸深沉地看着她。
仿佛,他已经等了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