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麻子审了半个时辰,贼人便招了,这次刺杀行动,乃是东厂、辽镇和咱们开原内贼三方勾结所为。”
“家贼难防啊。”
开原总兵府客厅,平辽侯神色平静的望向坐在面前的乔一琦。
世事难料,眼前这个看似最不可能善终的老搭档,最后却成了自己最信赖的人。
“乔监军,本官准备明年称帝,这几日正在想新朝国号,是齐还是汉,或者”
刘招孙想借乔一琦之口,将自己改朝换代的野心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平辽侯造反的决心。
毕竟,消息由乔大嘴传出去,会显得更正式一些。
“平辽侯,你终究还是要造反了,不过造反是大事,该与康应乾马士英他们说才是,他们两位,应当更擅长此事。下官力有不逮,只能做做监斩官,帮你杀几个人。”
乔一琦放下茶杯,努力抑制住自己脸上的失望之色。
刘招孙尴尬笑了笑,并不和乔一琦计较,他知道此人与康应乾完全不同,对扯旗造反一直反应冷淡。
“乔监军可知哪些人是家贼”
乔一琦摇头叹息道
“这些时日开原诛杀过盛,本官已经做了一个月的监斩官,砍下的人头可以绕你们总兵府一周。平辽侯杀人多了,难免有人会狗急跳墙。至于内贼是谁,下官属实不知。老康当不会牵扯此事,你救过他性命,他也想跟着你造反;袁崇焕、茅元仪他们也不会,几位武将更不用说了,孙传庭刚刚受罚,说不准;平辽侯斩了宋应鼎,宋家人未必不会动歪心思。”
听乔一琦这话的意思,还是在抱怨整风运动太严厉。
乔一琦在开原不贪钱不恋权,身正不怕影子斜,大大咧咧,说话经常顶撞刘招孙,好在平辽侯已经习惯,懒得和他计较。
“乔监军,眼前皆是幽冥,本官只能摸石头过河,开原这条船最后会漂向何方,我也不知道。”
刘招孙忽然孟猛拍大腿,抬头笑道。
“贼人已经招了,他们老巢就在七星酒楼,张潮已经带人去了,走,乔监军,随本官去抓大鱼。”
说罢,他霍然起身,取出那把杀人无数的雁翎刀,在一队卫兵的簇拥下,和心腹乔一琦走出总兵府。
嗖嗖两支冷箭从酒楼射来,杨通眼明手快,将铁钩从小贩心口拔出,顶着尸体快速朝门口冲去。
耳边传来弩箭射入人体的噗嗤声,他在战场上见过后金巴牙剌使用的大弓,心中庆幸楼上那人用的只是短弩,否则在这个距离内,重箭完全可以穿透小贩尸体,像穿糖葫芦一样将自己射死。
街上行人见卖枣子的小贩被人杀死,都发了声喊,吓得四散逃走。
忽然背后传来兵刃破空之声,杨通连忙松开那具已经被射成刺猬的尸体,用刀盾兵常用的滚闪动作,身体猛地向前翻滚。
两柄飞斧一前一后,压着镇抚兵的后脑勺和脊梁,呼啸着砸在七星楼前的石狮子头上,溅起一阵火花。
杨通背后惊出冷汗,往前接着一个翻滚,顺势甩出袖中藏着的铁蒺藜。
靠着狮子掩护,进入酒楼门口五步的距离。
他躲在石狮子后面大口喘气,青石板路面上传来凌乱脚步声,前后左右至少两股人马在向他逼近。
“他娘的,又遇上硬茬子了”
难缠的对手总是会让他遇见,在曲阜时是这样,在赫图阿拉时是这样,回到开原还是这样。
杨通斜斜瞟向后边,那个被他杀死的小贩软塌塌倒在地上,兀自死不瞑目望着这边。
他咬了咬牙,吹响随身携带的竹哨。
开原镇抚兵身上都带有这种小竹哨,外出巡逻遭遇敌情时,可以用它来呼叫支援,哨声尖锐,隔着很远都能听见。
对方显然没想到杨通竟是镇抚兵,哨声响起,立即有密集的箭雨射在石狮子上,对方显然是慌了手脚。
身后传来惨叫声,两个女真商人踩中了杨通洒下的铁蒺藜,丢下手中铁骨朵,抱着脚在原地蹦蹦跳跳。
杨通拉响石雷,等石雷快要爆炸时才扔出去,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刚才扔斧头的那几个女真商人魂归极乐。
趁着敌人慌乱,他猛地从石狮子后面跳出,扣动弩机,也不管有没有射中,不顾脸颊边飞过的蝗虫一般的箭雨,飞身冲进七星楼大门。
五步的距离转瞬即到。
一名弓手被杨通射中,镇抚兵挥动铁钩,刺入另一人眼窝中,那人痛的大叫一声,松开手中短弩,挥动腰刀朝四周乱砍。
杨通挥刀斩断那人手腕,在一阵不似人声的哀嚎声中,拔出匕首,看也不看,左右挑刺。
锋利的匕首切开对方腹部
他顶着这个半死不活的弓手,进入七星楼底层,地上一片狼藉,横七竖八摆满了几十具尸体。
他一眼便看出来,死去的是七星楼的掌柜和伙计,还有些他的镇抚兵兄弟。
杨通猛地举起已经装填好的燧发短铳,对着身后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