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开始了。”金老缓缓道:“那时的自由国十分强大,跟我们几乎不是一个数量级的,我们连坦克都没几辆,他们的战机却有余力给千里之外的战士空投甜品……”
“他们想要趁着大夏最虚弱的时候,踩着跳板,给我们重重一击!”
“那一场战斗会很激烈,很危险,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知道,这场看似与大夏无关的战斗,事实上决定了我们是否要被入侵!”
“我们这些年轻战士甚至很激动,因为我们不怕死,相反,我们想要军功!我们很多年轻战士都觉得,自己不过是出生晚了一些,那些老兵油子凭啥在自己上面。”
“我还以为团长会申请做后方部队,但我没想到,那老兵油子一样的团长竟然主动申报,要做尖刀团!”
“我们开进那冰天雪地之中,事实上,那场战争并不如后来所说的那么热血澎湃。”
“甚至可以说,那场战争从头到脚,都弥漫着寒冷。”
“寒冷,冰天雪地,还要随时准备与敌人战斗,迎接敌人的偷袭,或者去偷袭敌人……我们吃炒面……”
“不少战士开始抱怨,甚至我也想过,要不要后撤一些,休息几天再进行战斗。但谁也没想到,那个一向劝我们不要喜欢战争的老兵油子一样的团长,完全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完全变成了战争疯子。”
“哪里响枪,他就往哪里钻,听说哪里有敌人集结,他就要去偷袭,听说那里会有敌人路过,他就往哪里跑。”
“他甚至带着我们在冰雪中奔袭二百里,跑了整整十天,就为了去偷袭一个敌方的军火库。”
“有战士倒下了,有的是死在敌人的枪炮下,有的是死在寒冷中,团长非但不悲伤,反而更加疯狂的偷袭敌军,我们一天甚至能打五次偷袭战!”
“我跟他抱怨说冷,想回后方歇几天,他反手给我俩嘴巴,然后把大衣给我,说他不怕冷。”
“我跟他抱怨炒面吃不饱,他还是给我俩嘴巴,然后把他的一把炒面给我,说他不怕饿。”
“他说他不会死在那里,因为他有老妈,有老婆,有儿子,甚至还有个刚出生的孙女,他们都在等他回家!”
“他完全就是个怪物,一个不会冷,不会饿,不会死的团长。”
金老叹了口气:“后来,我们那个团还是被打散了,阵亡率百分之九十,我们本来不该在那里……可他说,要是我们不拦着那一队敌人,那一队敌人就会直插后方的粮食运输部队!”
“几个团,都得饿死!”
“那场战斗打完,我和团长带着最后的十几个人冲了出来……我们失去了和师部的联系,电台被打坏,我们像是无头苍蝇。”
“我们只能往大夏的方向走,只有一个信念,死,也要死在国门内!”
“但有个问题,太冷了。”
“团长把最后的三根半辣椒分了,一人舔一口……该死,”金老语气忽然激动起来:“他可以是三根,他可以是四根,可他为什么偏偏拿出了三根半!”
“三根半!”
金老沉默许久,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有半瓶白酒……但那些东西还是没用,我们需要火!”
“我们不缺火柴,但冰天雪地里生火……你知道有多难吗,连叶子都结着冰晶,连树枝掰断了,都有冰碴。”
“那些根本无法引火,我们没有引火物!也根本找不到引火物!只要有了引火物,哪怕是湿了的叶子也能生火,但我们没有引火物!”
“我们谁也生不起火来,说来怪了,每天晚上,团长反而能生起火来,也就只有他能!”
“我们像是无头苍蝇,往大夏方向走去,每天晚上都靠团长生火来扛过去,但身上的炒面也越来越少……直到有一天,我们距离长白山还有五十里,大概需要七天才能翻过去。”
“只要翻过去,我们就能回到大夏!我们会被边防发现!我们会有热水喝,有饱饭吃,有炉子取暖!”
“可我们统计了一下,所有人带着的粮食只够坚持三天的,在冰天雪地里,根本无法赶过去。”
“但那一天晚上,等到我睡醒,准备接团长班站岗守夜的时候,团长不见了,地上多出了七两的炒面,还有很多干燥的树枝和叶子,这都是上好的引火物。”
“靠着那些东西,我们活下来了,但……我们一直在找团长到底去哪了……”
金老披着毯子诉说着,时不时喝口热水。
温暖的炉子将他身上的寒气烤干,被冰水打湿的头发热气升腾。
这一切看似平常,但可以想象,在那些寒冷的夜晚,一个温暖的炉子是无数先辈们的梦想。
“报告,挖出来了!”一个战士快步跑来。
金老缓缓起身。
冰坑中,那具尸体已经被挖出来了,战士们动作很轻柔,是用温水化开冰层,用双手将他抱出来的。
或许是因为冰冻,这具尸体看起来像是刚刚死去,模样四十多岁。
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