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茶碗打着旋儿向宏远和尚胸口飞来。
宏远大师右手二指一弹,叮地一声,那茶碗又飞了回去。他淡淡道“老僧可不喜欢吃别人吃过的茶。”黄一鸣两手一抓,四指接下茶碗。暗运内力,再次将茶碗送出,口中仍道“小弟送出去的茶,断没有送回之礼,大师还是接着吧。”
厅上众人见二人这茶碗推来送去,变戏法一般,以为二人客套,唯有那些懂得气功的人才看的出这二人是用内家功夫较劲。群豪里不少好事之徒。放着一场热闹要看,谁也不肯上前劝阻,扫了别人兴致。
唯独莲花观的一清道人比其他人心中明白,宏远大师方才那番言语是为自己门人出头。倘若一会儿鸡鸣寺真与金柯寨人动手,自己定要帮着老和尚。
那只茶碗在黄一鸣与宏远大师之间,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绳子牵着,一会离宏远近一些,一会儿离他近一些。黄一鸣内力远逊宏远和尚,能支持这片刻,全仗宏远和尚相让。
他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更是汗珠直冒,反观宏远和尚神态自若,宝相庄严。始终以两根手指运劲,明眼人自然看的出谁优谁劣。
常人都道和尚遁入空门,本应抛却争执之心,可在宏远和尚不然,为正本心之事,他只会据理力争。譬如霍中原有求于他,他就算舍弃性命,也要替朋友把事情办好。
莲花观弟子尽是些弱质女流,金柯寨这些子弟说些猥琐言语也就罢了,还不时吹着口哨去挑逗人家。一清道姑涵养功夫好不予计较,只能一味忍让。这老和尚倒是看不去了,定要给金柯寨的人一点颜色瞧瞧。
黄一鸣脸上汗水涔涔,自忖不是老和尚对手,可要他当这这么多人的面低头,这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
宏远和尚见他不肯屈服,当下眉峰一紧,手上加力,那茶碗激射而出,波地一声在黄一鸣面前碎裂,茶水溅了他一脸。
黄一鸣提起袖子在脸上一抹,心中怒气上涌。站直了身子道“老秃驴,你未免欺人太甚。”
宏远和尚低眉垂首道“老衲说过不爱喝别人喝过的茶水,是檀越不识趣,怨不得人。”
黄一鸣受此羞辱,身后的属下一个个纷纷抽出兵刃,要寻老和尚晦气,群豪之中这才走出几人上前劝解。
这时,一个身穿蓝衫,手摇折扇的儒生忙岔开话头说道“诸位,霍掌门今晚跟大家伙打的什么哑谜他请咱们来,自己又不露面,难道让咱们在这儿干坐一晚”
他话音刚落,群豪纷纷吵嚷起来。
这时门外有人说道“各位贵客久等了,今晚霍掌门不会来了。”
这句言语尚在大厅中回荡,楚季二人身穿素服走了进来。众人目光都向他二人瞧去,心生疑惑。
那儒生道“季大侠是何意该把话跟大家伙说清楚才好。”
楚中流长叹一声道“实不相瞒,我师兄被人挟持了”
众人心头吃惊,纷纷问道“是何人如此大胆,胁迫霍掌门”,“到底是谁啊,我这就和他拼了”
季中鸣见大厅内炸开锅一样,大声道“是萧云帆。当日这狗贼被我师弟拿下。按照武林规矩,当血债血偿。本要用他的命来祭奠我死去的孩儿。可掌门师兄心存仁厚,要各位武林同道前来作证,以免江湖上说我巴山派滥杀无辜。万没想到,此人十分狡诈,我掌门师兄着了他的道。
如今,落在此人手里,我与楚师哥思量再三,不得已只能将这事情的真相告知各位,一来免去诸位对我巴山派误会,二来与诸位商议如何解救我师兄。”
黄一鸣抠着鼻子,哼道“闹来闹去,老霍让人家包饺子了。老黄我做的是绑票的买卖,这救人的事我可做不来,季大侠,宏远大师德高望重,我们不妨听听他有何高见”
宏远和尚知道黄一鸣用心不善,脸露微笑道“佛法有云天地万物,各有宿缘。诸恶莫作,诸善奉行。老衲与在座的各位也只是闻听贵派一面之词,至于萧云帆如何说,却不的而知。既然霍掌门在萧云帆的手中,他必是有条件要谈,咱们不妨会会他,再做商议。”
一清道姑拂尘一甩,单手施礼道“大师宅心仁厚,愿以佛法化解这场恩怨。贫道佩服之至,季大侠那就有劳你带路。”
季中鸣忙摆手道“不可,大师菩萨心肠,岂知那萧云帆阴险狡诈。他若知道我们同去,势必对掌门不利。”
那蓝袍儒生唤作孟显,他展开扇子,露出一朵牡丹。看了季中鸣一眼,微微一笑道“季大侠,霍掌门是我们的好朋友。他的安危我们怎可不顾方才宏远大师说的很明白,孰是孰非,我们见了那萧云帆再论。”
群豪应声附和,楚季二人只得带头走在前面,引众人出殿。
再说尹中豪心系霍中原安危,星夜赶往蜀中成都府,一时也不敢耽搁。单是脚力就用了二十匹良马,有六匹几乎脱力而死。一番奔波,终于赶到四川地面。在一家客栈内投宿,要了酒肉饭菜,胡乱吃了些。遂向小二打听春秋楼所在。
小二笑称蜀中如今有两座春秋楼,一座在城东,一座在城西,却不知他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