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一听,道“那我写三百文的吧。”
道士却说“干我们这一行,断然没有退款的规矩,不过,看在你妇道人家份上,我可以帮你多写一份,将来也许你能用得上。话说回来,你所诉何人”
妇人道“我要告的人叫钱守道,当代陈世美,卑鄙小人,我告他抛妻弃子,丧尽天良”
不远处,范小刀嘀咕道“钱守道怎得这名字这么耳熟”
赵行提醒道“你怀中还有他欠你的十锭金子的欠条呢。”
范小刀恍然大悟,原来是钱驸马,太平公主的老公,顿时来了兴趣,看到旁边有个西瓜摊,花了二十文买了两块西瓜,站在卦摊前边吃瓜边看热闹。
道士问,“原来如此,你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贫道为人写讼状多年,定给你一份上乘的佳作。”
妇人道“小女子姓夏,家住大明湖畔,在乐坊卖艺为生,十年前,钱守道还是个落地书生,流落街头,我见他孤苦无依,便收留了他,一来二去,便有了夫妻之实,珠胎暗结,后来他进京科举,说高中之后,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可一去便杳无音信。直到前不久,我听人说他在京中当了大官,便带着九岁的儿子前来投奔。”
“再后来呢”
夏夫人道“没了啊,我这还没去呢。我寻思着若他不答应,就拿出这个诉状给他看,他们这些当官的,最怕官司缠身。”
“那他现在官居何位”
夏夫人道“好像是驸马,我也不知道是几品的官。”
“呃呃”道士面露为难之色,“驸马可不是官,而是皇帝的女婿,你这状子,一旦送出去,那是给太平公主上眼药啊。我可不敢接。”说罢,准备将那八百文如数退还。
夏夫人道“我也没想跟那贱人抢相公,只是我们母子二人,生活窘迫,这次找上门,我们也不求别的,也不要名分,只想跟他讨一些银两,权当生活用度。”
道士点头,“原来如此,这就好办了,你准备要多少银子”
夏夫人道“我怀胎十月,养子十年,怎得也得一千两。”
道士想了想,“一千两也不多,不过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一旦传入他耳中,以他的身份,自然不敢把事情闹大,如今从江湖上雇个杀手,也不过百两,这钱只怕你是有命赚,没命花啊。”
夏夫人冷冷笑道“我既然敢带着儿子上京,自然也留了后手,先生不必担心。你尽管写就成你放心,将来出了乱子,小女子绝不会牵连到你。”
道士执拗不过,提笔刷刷点点,不多时,一纸诉状写毕,吹干墨迹,折好递给了夏夫人,她收好后,千恩万谢,便离开了。
范小刀将事情经过听在耳中,心生一计,对赵行道“你说过,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如今有个赚钱的机会,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谁的钱”
“自然是钱驸马了。”
赵行笑道“自从李八娘一案后,他就闭门不出,连你那十锭金子都没有兑现,你又如何赚他的钱”
范小刀嘿嘿一笑,“别忘了兄弟以前是干什么的,这种勒索敲竹杠的买卖,轻车熟路,只要你一句话,干还是不干”
赵行颇感兴趣道“拭目以待。”
范小刀来到卦摊前,问算命先生,“你是新来的吧,之前没见过你,怎得这么眼生在这一带摆摊,可在商会里挂了号,拜了码头,投过帖子”
算命的道士一看,来了两名官差,连连起身,拱手道“贫道是天机阁弟子,游历四方,近日来到京城,没有了盘缠,便在这里摆摊,赚点零花钱,两位差爷,贫道这厢有礼了。不过,最近生意不好,没什么孝敬二位的,不如贫道免费给两位差爷算上一卦”
“你不是刚收了八百文的讼状费嘛”
算命道士道“两位差爷一看就是行大运之人,又怎么会将这点小钱放在眼中我看两位天庭饱满,印堂发亮,最近会有一笔财运。不过嘛”
说到此处,道士顿了一顿。
范小刀笑道,“行了,杵门子的话就别说了,我们也没功夫等你圆粘儿,你做什么,我们管不着,适方才跟你写状纸的那妇人,她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道士道“这是商业机密,替客人保密,是我们这一行的基本操守。”
范小刀见油嘴滑舌,大声道“还保密你们未经许可擅自摆摊,这叫非法经营。算命算卦,这叫封建迷信,就凭这两条,就够你在大牢里待上一年半载了,要不你跟我俩去走一遭”
道士问“大牢管饭不”
“糙米饭管饱,男人管够,就你这小身板,估计都撑不了几天”
道士打了个哆嗦,也不敢隐瞒,将那妇人的住址告诉了二人。
赵行道“行啊,进去培训了几天,查案没学会,倒是把官差那一套恫吓人的手段学了个门清。”
范小刀道“周教习说过,咱们捕快,整日里跟三教九流,杀人凶手,地痞流氓打交道,说话得硬气一些,否则别人就以为你是软柿子,不把你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