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无声息地,身着黑袍的少女现出身来,在其身旁席地而坐,轻声道:“季月年,你的心绪似乎有些繁乱,如此下去,于修业无益。”
雪绶仙衣袍袖翻卷,季月年侧过身来,俯视着坐在云海边缘的黑袍少女,眸光依旧冰冷如霜,并未开口。
黑袍少女轻笑,一缕如墨青丝在罩袍边缘垂落而下,随风狂乱飞舞,将她的小脸映衬的愈加白皙清美:“积雷山摩云洞天乃是西牛贺洲北部赫赫有名的六境道场,若是可以得此助益,不仅瑶池圣境的危机能够缓和许多,更是对南海道统争夺有着不可忽视的作用,你本无需犹豫。”
雪袍少年略一沉默,道:“话虽如此,只是以我观来,积雷山也只是贪图南海道统的灵机气运罢了,一旦与其真正结亲,便会不可避免地借用其六境道统的势力,长此以往,其在我这里的话语权甚至会超出没有上圣娘娘存在的瑶池圣境。若是有朝一日我当真入主潮音涧,说不得要分出三成教化功德,给积雷山摩云洞天诸多生灵。”
季清婵轻声道:“有失必有得,若是仅凭你自己,莫说南海道统的争夺,甚至就连数千年之后的昆仑法会,都未必能够胜得那紫英仙君。”
仰着小脸看了看雪袍少年,她继续道,“北极天阙的笛舞神女已经陨灭而去,化作青石;那月灵境兽瑶玉亦是离开了月灵小境,再不复还。这些纷乱诸事,难道当真会影响你的心绪么,季月年。”
此言落罢,季月年的眸光稍稍颤动,沉默了下来。
季清婵勾了勾唇角,道:“你且自行抉择罢。”
无声无息地,其身形缓缓溃散开来,消散在了翻卷重云之中。
季月年轻拂袍袖,在云海之上收回目光,转过了身,沿着殿前石阶朝着宫阙之外行去。
堪堪行出约么数百丈,便有一尊大罗真境的妖灵现出身来,恭敬行了个礼,朝着季月年道:“见过玄阴仙君。”
季月年点了点头,道:“圣婴道兄现在何处”
那大罗真境妖灵低垂着头,应道:“禀玄阴仙君,圣婴大王正在玉狐仙宫聆听娘娘教诲,若是仙君有事,径直吩咐我等便可。”
季月年道:“那我便在此处等候,待圣婴道兄得了空闲,你便让他前来寻我。”
“仙君且放心罢,”大罗真境妖灵抬起头来,神情恭谨,“圣婴大王早已传下话来,若是仙君待的无聊,要在积雷山逛一逛,自然有人前来为仙君引路。”
季月年眸光沉静,道:“引路”
那妖灵笑道:“积雷山乃是繁衍无数光阴的六境道场,广袤无垠,自成一界,这座玉狐仙宫不过是其中一隅罢了。除却玉狐仙宫之外,积雷山界之中还有着诸多小境,若是无人引路,寻常生灵很容易寻不到方向。”
季月年微微点头,目光越过这尊妖灵,朝着玉狐仙宫之外望去,那山界果然绵延无尽,山河浩渺,无数灵气充盈的小境遍布其中,灵机气运勾连缠绕,果真是一方名副其实的六境道场。
那妖灵又道:“好教仙君知晓,此物便是圣婴大王所留,那引路之人的信物,若是仙君当真需要,径直催动便可。”
此言落罢,其便双手奉上了一块玉玦,其上有着瑰美嫣红的光晕萦绕,倒映入了季月年的瞳孔之中。
季月年伸袖取过那块玉玦,低垂着眸光细细端详,心下已经隐约有了计较。
待其再次抬起头来,那大罗真境的妖灵已经不见了踪影,偌大的宫阙之前静谧无比,除却耳畔不时略过的清澈风声,几乎算得上是落针可闻。
季月年沉默片刻,苍白修长的手指轻拂,一缕玄阴仙光萦绕而出,径直催动了那块光晕流转的玉玦。
宫殿的玉阶之上安静非常,丝丝缕缕的嫣红流光环绕而起,在季月年的身侧逐渐隐了去。
季月年在殿门之前拾阶而上,不过数十息工夫,便行至了宫门门阙之下。
那大殿之中白玉辉煌,清冷寂静,只是在数丈之外,不知何时,已是静立着一个少女。
紫金冠冕束着发髻,绣凤纹鸾的步摇之上垂着金灿灿的流苏,遮住她花容月貌的一张小脸,嫣红襦裙,裙袂坠地,堆叠如云。
她静静地望着季月年,扬唇轻笑,道:“又见面了。”
身着玉面狐族的少君霓裳,她比那日仙宴之上,隐约多了三分尊贵。
季月年与她对视片刻,稍稍侧头,躲开了她的目光,道:“盈袖少君有礼了。”
方才那块玉玦,不只是引路之人的信物,其中更有圣婴大王所留下之言。
栖狐小公主之所以将盈袖唤作“姐姐”,正是因为其辈分极高,虽然只有九百余年骨龄,可她却是万岁狐王一系的嫡亲骨血,尽管在积雷山中并无实权,可身份却是尊贵无比。
万岁狐王乃是西牛贺洲北部赫赫有名的上古生灵,积雷山摩云洞天正是其基业所在,其陨落于超脱天堑之下,继承积雷山基业的便是其嫡女玉面狐狸,也就是如今的玉面公主。
当年花果山境席卷三界,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