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仙庭天宴,乃是东极青华大帝谕令,启于长乐之界妙严天宫,我等如今所在之处,正是妙严天宫的边缘之底。”
笛舞神女在湛青袍袖之中伸出白皙纤美的玉指,朝着极远处的天穹之上轻轻点了点,“那便是妙严天宫之所在。”
季月年随其目光望去,在那极高极远的苍穹之上,悬着一座庞大到不可思议的庄严天宫,那座凌天宫阙之下镇压着无数个小千世界,数不尽的气运因果缠绕于此,甚至就连天地规则都有了些许扭曲。
“长乐界妙严天宫,正是六御帝尊之一,东极青华大帝的道统所在,承载着足以令万界跪伏的无上仙光。”
笛舞神女话音落罢,却依旧不见季月年开口,神情不禁稍稍有些不虞,“季月年,你已经怔神了数十息之久,莫非当真听不见我说话么”
季月年在那苍穹之极的妙严天宫之上收回目光,望向了身前的青裙少女,眸光平静,轻声道:“方才我在思考一件奇怪之事。”
二人在重重叠叠的仙庭宫阙之间一路行来,难得见他这般讲话,笛舞神女忍不住挑了挑眉,敛去了面上的不虞之色,道:“但说无妨。”
季月年望着她那白皙清丽的小脸,道:“此前你已经破去了我的通灵造化之术,就算那只通臂猿猴不曾回转地境人间,我也会被愈来愈强的诅咒之力强行摄取而来,是这样么”
笛舞神女深深地看了季月年一眼,道:“正是如此。”
季月年在她身侧走过,停在了一座高及数百丈的仙阁石坊之下,道:“既然你已经寻到了那只通臂猿猴,也知晓了我即将现身之处,为何还会让他分毫不损的离开”
笛舞神女略一沉默,道:“这通臂猿猴只是你施展通灵造化之术的引子,我要他何用”
季月年最后看了一眼那座石坊,侧过身来,望向了笛舞神女的脸庞,道:“并非如此。”
笛舞神女眸光微冷,并未开口。
季月年走到笛舞神女身前数尺之处,低垂着目光望着她,继续道:“以你的性子,那通臂猿猴绝不可能这般轻易地离开此处,惟一的解释,便是”
笛舞神女神情更冷。
季月年顿了一顿,继续道:“便是你根本无法杀他,虽然你破去了通灵造化之术,可却只能任由他在通灵造化之术的崩灭逆转之间,完好无损的离开这里。”
似冰雪融化般,笛舞神女蓦地展颜而笑,嫣红柔软的唇角稍稍勾起,道:“我知你神思悟性灵慧无双,可无论你怎样胡乱推测,也改变不了你此时受制于我的事实。”
季月年并未开口,只是定定地望着笛舞神女,直至她面上的笑意逐渐敛了去,这才缓缓道:“自从通灵造化之术被破,通竹离开九华山界之后,山界诅咒重新施加在了我的真灵之上,将我摄取至了此地。”笛舞神女的目光之中再无半点笑意,只是冷冷地望着季月年,等着他说下去。
季月年侧过身去,伸出绣着金线的玄黑袍袖,指了指方才的那座巍峨石坊,道:“方才我就一直在想,若是你在这诅咒之中化作了九华仙女,那我,又化作了谁”
此言落罢,笛舞神女的瞳孔急剧收缩,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翻涌的心绪,死死地盯着季月年,咬牙道:“季月年,生有这般可怕的通明神思,你当真是地境之中诞生的生灵么”
季月年静静地望着青裙少女,轻声道:“若我所料不错,你虽然在这诅咒之中有着一些特别之处,却也绝不可能直接违抗诅咒的规则,此前你所谓的随时都能派遣诸多仙神把我碾灭,只不过是狐假虎威,虚张声势罢了。”
笛舞神女的神情不住地变幻,最终化作了面无表情的冰冷,寒声道:“我持有上古九华山界的一缕诅咒本源,只要此物不陨,你便绝无可能逃离出去。”
此言落罢,其身形扭曲之间,竟是欲要直接离开此处
轰
一道炽白剑光撩起,直接斩碎了青裙少女身周的仙光灵幕
金线玄黑仙袍随风翻舞,季月年持剑而立,遥望着重新凝聚出身形的青裙少女,道:“青笛,自从北俱芦洲一别之后,你我还未曾真正交过手。”
那笛舞神女怔了一怔,抬首一望之下,隐约察觉到了季月年眸光深处炽烈燃烧的通灵业火,神情不由得肃然了许多。
季月年苍白修长的手掌倒持着沉霜长剑,凝望着笛舞神女,不再开口。
“确实如此,不知不觉之间,竟已是有三千年了。”
青笛拢了拢袍袖,沉淀下心神,瞳孔之中亦是有着恐怖至极的噬心真火燎原而起,真火之焰在其身周虚无之中生灭吞吐,仿佛足以焚尽世间万物。
此时此刻,其与季月年之间,已经暂且无关那些纠缠不清的因果诸事,而是两尊地境无双的绝世天骄。
无论此前的因果如何,季月年既然已经展现了这般决绝战意,以青笛的骄傲自负,绝对不可能承认自己不如他人,也决计不会容忍自己临阵脱逃。
湛青袖袍轻舞,璨光流转之下,青笛的身后隐隐约约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