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
怨毒尖厉的嘶叫之声传遍四野
在白玉楼的目中,在府兵掐上稚童脖颈的那一刻,其身周的光幕蓦地扭曲起来,片刻之后便尽数蜷缩至了府兵的手指之上,尽皆没入了稚童的人脸之中
愈加怨毒的嘶叫几乎刺破了耳膜
它的脸上留下两行鲜红的血泪,漆黑的虫身疯狂挣扎,虫身两侧数不清的勾足来回扭动,密密麻麻的狰狞倒刺尽皆崩碎成了无数黑屑。
那府兵的周围,已经失去了光幕的护持。
白玉楼轻拂袖袍,一道虚幻的符箓虚影凝聚而出,玄光映照之下,那人面虫身的稚童怪物急速融化,最终化作了一团漆黑光晕,悬于身前轻轻颤动。
符箓玄光愈加璀璨,漆黑光团之中的黑色逐渐褪去,数不清的恶臭黑屑随风散去,数息之后,已是只剩了一团纯净透明的真灵本源。
随手收起那真灵本源,白玉楼侧头再看时,方才那失去光幕护持的府兵早已消失无踪,剩余的两个府兵则是颤抖着身子地看着自己,目光之中满是惧畏。
白玉楼轻笑一声,道“莫要怪我心狠手辣,刻意利用你等。这些年来,我所经历之事太多,曾经有过善诚,却遭遇了更多的背叛,自此之后,便不敢再存有半分心软。”
短短数十息之内,仅剩的两个府兵被其强行摄了心神,依法炮制之下,再次收取了两团纯净透明的真灵本源。
前时其之所以不曾使用摄魄之法,乃是因为那稚童怪物死死缠在那第一个府兵的脖颈之上,而流州的气脉又扭曲无比,根本不能以常理论之,稍有不慎之下,便极有可能波及到那稚童怪物。
只有使用酒肆茶饭所凝聚的光幕与人面虫身怪物身上的诅咒相抵消,白玉楼才能朝着这人面虫身的怪物出手。
若是当真波及到了那怪物身上,白玉楼顷刻之间便会被诅咒缠身,后果不堪设想。
“这流州乃是常人避之不及之处,你却冒着随时都有可能陨灭的危险,在刀刃之上起舞。”那蒙面少女望着白玉楼,轻声开口。
白玉楼笑了一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般纯净神异的本源实在太过珍贵,若是不曾冒些风险,怎可能轻易便取到手中”
蒙面少女摇了摇头,道“你所谓的风险,便是他人的性命么”
“如今你自身难保,竟然还有多余的心思为他人打抱不平”白玉楼的指间再次泛起一丝璀璨玄光,“现在轮到你了,此间气脉太过混乱,我不欲对你使用摄魄之术,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方才白玉楼接连消融了三只人脸虫身的怪物,此时官道两侧已是有数不清的流州村民涌了上来,密密麻麻地站在官道之上,直勾勾地看着白玉楼。
白玉楼对此恍若未觉一般,只是定定地望着那蒙面少女,指间的玄光愈加炽目。
蒙面少女叹了口气,道“你会后悔。”
白玉楼怔了一怔,展颜笑道“我白玉楼此生,从来不曾做过让自己后悔之事。”
蒙面少女走到一个农妇身前,月白的面纱在寒风之中飘荡而起,她轻轻侧过头来,道“你的生母是一座仙山之上的曼陀花妖,我说的可对”
白玉楼的目光刹那之间变得冰冷无比,璀璨的玄光横贯而出,便欲要将那蒙面少女卷至身前。
可在蒙面少女话落之时,她的手指便已经抚上了那农妇的头发,用力一抓
尖厉的嘶叫再次响起
白玉楼甚至顾不得收取那受到重创的农妇怪物,心念动间,数道符箓玄光凝聚而出,护在了那蒙面少女身前。
流州的诅咒力量太过可怕,失去了光幕的护持,仅仅过了片刻,那蒙面少女便被拖入黑暗之中,彻底失去了声息。
那几道符箓玄光,甚至都不曾存在一息,甫一出现便化作光影崩碎开来。
不知何时,流州的长明灯火已经黯淡下来,天穹之上漂浮的花灯亦是坠落熄灭,官道两侧只余了渊深无尽的可怕黑暗。
“罢了,说不定只是一个有些感应之力的奇异生灵而已,若是什么重要之人,绝不可能仅有四个归真之境的府兵护送。”
白玉楼喃喃开口,低声劝慰着自己。
可其心神深处,却是隐隐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有朝一日,自己定然会对此事极为后悔。
“是时候离开了。”
白玉楼定了定心神,抬眼望去,官道之上却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柳州的村民,这些人挤在一起,诡异的眼珠一眨不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挥袖之间,那一壶“辟邪酒液”出现在手中,白玉楼嗤笑一声,拿起酒壶一饮而尽,张口轻轻一吐,顿时便有灰白的气雾凝聚而出,环绕在了身周。
白玉楼不再在意这些流州村民,而是继续沿着官道,朝着江陀府境行去。
其身周有着灰白气雾翻涌,所过之处,那些流州村民皆是面露怨毒之色,纷纷让开了身子,不敢再做阻拦。
金红大日垂入重云,红霞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