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那诸弟子之间忽地喧嚣起来,一位身着碧玉锦氅的鹿角少年带着数个修为精湛的弟子自忘星庭深处缓缓行来,其所过之处,星渊峰弟子皆是微微垂首,以示恭敬。
“见过陆师兄。”
“陆师兄。”
陆明悉身周涌动着归真初境的太御玄气,神色平静,遥遥朝着白玉楼拱了拱手,道“道友。”
白玉楼目光有些黯淡,显然已是有了去意,微微摆手道“既然季月年道兄已陨,我便不在此处久留了。”
此言落罢,其身周便有着璀璨的灼焰遁光升腾而起,将白玉楼的身形尽数包裹在了其中。
陆明悉犹豫片刻,上前一步,道“道友留步。”
白玉楼看了他一眼,住了身形,目光之中有些疑惑“还有何事”
光影流转之间,一道炽目的漆黑飘带自陆明悉掌心流淌而出,在半空之间盘旋缠绕,神异至极。
“此物乃是三十余年之前,自落霞山脉的深处自行飞来,其气息晦暗渊深,正落于溯星院之外,据我推测,此光带应是季师兄之物,”陆明悉轻抚手掌,那漆黑飘带便遥遥朝着白玉楼荡去,“道友既是季师兄的故人,此物便给予道兄,也算的上是物归原主。”
白玉楼抓过那道漆黑光带,瞬间便在其内感应到了极为浓郁的神通之力。
这是一道神通凝化之物,虽不知其是如何炼成,可让白玉楼有些惊诧地是,其中竟然存在着一道正沉睡着的麻木灵智。
根据其推测,这灵智应是季月年灌注了不知何物以后,藉由此神通所炼制而诞生,乃是类似于身外化身之物。
季月年既已陨灭,此神通之内的傀儡灵智自然会陷入沉寂之中,再也不会有苏醒之机。
此物正是季月年留在道衍观之处的棋子,“摄灵鬼衣”。
此“摄灵鬼衣”受那归真上境的妖物元涧供养,其威能愈加神异,可随着季月年在摧日疆域之内突遭变故,那藉由通灵业火虚影所勾连的微妙联系亦是断了开来,“摄灵鬼衣”从此便陷入了沉寂。
根据此神通诞生之时季月年的意念,其直接离开了落霞山脉深处的道衍观之处,朝着落霞山脉星渊峰遥遥行来,最终停留在忘星庭溯星院之外,被陆明悉收摄了去。
朝着陆明悉微微点头,白玉楼将那漆黑飘带收了起来,道“多谢道友。”
陆明悉再次朝着白玉楼拱了拱手,其似乎回想起了数十年前之事,抬首望着冲天而去的白玉楼,目中隐约泛起一丝慨叹之意。
陆明悉乃是玄渊峰陆家之人,更是玄渊峰主陆重光的血脉后裔,前时依附于季月年,甘为一个小小的副通事,乃是因为季月年的待定圣子之位,以及其燃起四品心火的通玄心鬼血脉。
随着季月年在摧日古城陨落,陆明悉自然要重新为自己规划道路,此乃人之常情,不足为奇。
层层叠叠的云霞被朝阳浸染成金红之色,白玉楼身着一袭白玉道袍,在灿红的云霞之上虹贯而行,瞳孔之内隐约倒映着极天之上万古不变的炽红大日。
“泽上有灵,拘系之,乃从之。”
天穹之上的命星炽目依旧,每时每刻都将宏伟浩瀚的星力洒落下来,白玉楼回想着师尊曾经所言,一时间竟是陷入了恍惚之中。
翻掌之间,一块温热的玉璧虚影流转而出,其上篆刻着的密密麻麻小字亦是再次浮现了出来。
“万物有灵,凡得机缘者皆可化形,吾本元景玄山卑贱草木之身,却侥天之幸,得上仙垂怜,诞下一子,上仙赐名白玉楼。”
“然,此后惊天变故,元景玄山一朝崩灭,上仙遁离,吾不愿离去,终陨于化形之处。”
“今将元景玄山少许传承凝于玉璧之内,愿吾儿修行有成,渡过三大灾劫,得证太乙,此生不受颠沛流离之苦。”
“曼陀花妖,稚言。”
轻柔的女声萦绕耳畔,玉璧虚影之内依稀残留着天崩地裂一般的呼啸崩毁之声,应是元景玄山崩灭之时的可怖之景。
白玉楼不知何时已是停了下来,将玉璧虚影挥散,静静地凝望着被浸染成金红之色的云霞之海,心中思绪万千。
“泽上有灵。”
“拘系之。”
“乃从之。”
这段谒语乃是命星所显,白玉楼虽不清楚其真正的含义,不过其破入大归真境之后,却也对这段谒语多出了些许感悟。
凭借心神深处的可怕直觉,其更是隐约能够断定,此谒语之中的“泽上有灵”,与季月年有着极大的关联。
可季月年在摧日疆域之内一朝陨灭,却让白玉楼这里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之中。
若那“泽上之灵”指的是季月年,那其又怎会如此轻易地便烟消云散
白玉楼伸出左臂,其小臂之上有着无数半透明鬼影咆哮嘶吼,似乎欲要挣脱出来,却始终无法越雷池半步。
正是其母曼陀花妖稚言所留玉璧的记载之内,那元景玄山“上仙”所赐下的掌鬼天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