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江有时候真的觉得很好笑。
这些满口正论的卫道士们,明明自己的处境都糟糕得一塌糊涂,却还要心软地替别人考虑。
他们真的没有私心吗
这个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完美的人
他退后半步,把演说的舞台完全交给诸伏景光,也在态度上远离了那个疯子。
看啊,哪怕嘴上说着敬佩之语,到了危及自身的时候,他也会毫不犹豫放弃诸伏景光。
他绝对不会为他搭上自己的性命。
诸伏景光压低身体,缓缓靠近岛津熏“岛津先生,你虽然制造了这起恶性事件,但毕竟没有造成人员死亡,再加上之前的研究对国家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公安如果想保你,你甚至不需要走上法庭。”
前面的话诸伏景光说得很顺利,但后半句话他的神情却流露出几分犹豫。
公安和警察是不一样的,他们以国家的最高利益为先,包庇罪犯、违反法律都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真的要为了所谓的“利益”,让眼前这个不择手段的罪犯逃脱法网吗
“叮”
紧张的气氛中忽然响起短暂的铃音,岛津熏受到惊吓脚下一滑,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
诸伏景光下意识上前半步,一把抓住了岛津熏绑着炸弹的绳子
岛津熏面露惊恐“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要掉下去了”诸伏景光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稳淡定,“现在,跟随我慢点移动,你也不想从这个高度摔下去粉身碎骨吧”
岛津熏根本不想死,刚才危机时刻人的第一反应骗不了人,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威胁公安妥协
意识到这一点后,诸伏景光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可以采取更主动的方式。
岛津熏似乎也在肾上腺素飙升的惊悚感中逐渐放松警惕,依靠着诸伏景光的力量慢慢移动身体
“朝左边来一点,炸弹卡住了”
黑暗中一闪而过的银光刺痛了诸伏景光的眼睛,他的眼皮刚出现反射性闭合的倾向就又被他强制性睁大了“你”
岛津熏猛地转身,将诸伏景光甩到外侧,同时高高举起匕首,刺向诸伏景光的颈窝
金属闪烁的银色光泽深深印刻在诸伏景光的眼底,可他已经来不及反应只能拼着被刺伤的风险去抓布满玻璃渣的窗框
眼见匕首的利刃越来越近
“砰”
危急时刻一声枪响,大片血红在诸伏景光眼前炸开
诸伏景光的身体与岛津熏在半空中交错,那一瞬间,诸伏景光恍然以为自己在做梦,就连岛津熏衣料划过肌肤的触感也被淹没在温热鲜血的粘腻感中无法分辨。
下一秒,诸伏景光抓住了窗框失去重心的身体被他稳定在了半空,可那个捆着炸弹的罪犯却在血花中跌落
东都铁塔实在是太高了,何况整个观景平台都笼罩在爆炸产生的火花声中,诸伏景光连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都听不到。
郁江收了枪,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诸伏景光。
他的眼底,是一片诸伏景光看不懂的漠然。
诸伏景光眼睫微眨,眨落一滴温热的血珠。
“你”他想要开口,发现嗓子嘶哑异常,“你杀了”
“我救了你。”郁江抢先道,“再一次。”
他救了他,再一次,这当然是事实。
诸伏景光想。
但同时,他也无法忽视一切发生前那声细弱的提示音。
组织的目的应当已经达成了,郁江他再一次完美完成了组织的任务。只要他肯认真,似乎就没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他永远都是组织最锋利的兵器,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只会是这样。
诸伏景光扬起头,将他被玻璃渣刺得面目全非的手掌伸向郁江“拉我上去。”
一个公安卧底理直气壮地向一个真正的犯罪组织干部求救,当事双方好像都不觉得有哪里奇怪。
郁江毫不嫌弃地握住了诸伏景光沾满鲜血的手,用力将他拉回观景平台。
“谁的短信”诸伏景光尽量用一种轻松的语气问,“居然还有人能直接给你下达命令”
郁江当着诸伏景光的面打开手机看了一眼,耸耸肩道“你认识,朗姆。”
诸伏景光神色一顿“那位在意大利那么多年,现在终于下定决心趟日本这河水了吗”
警用直升机开始分批转运困在观景平台的宾客,同时搜查一课的刑警也通过绳梯下到观景平台勘查现场。混迹在这些普通人中撤离的时候,诸伏景光也曾升起过动用公安权限直接请郁江去警视厅喝茶的念头,但很快这种想法就湮灭在郁江似笑非笑的眼神中。
飞机上,郁江忽然说“对你们来说,这是件好事。”
诸伏景光怔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郁江指的是朗姆来日本的这件事,而“你们”说的应该是公安,而非苏格兰和波本。
“借你吉言,到时候请你吃饭。”诸伏景光半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