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一天来的。
说这些人全都是不安好心,可能有些冤枉的,但是说他们之中有一半是真心敬慕高远侯,要与她送别的,那可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大部分人应该是没有什么具体的作乱计划,但是有一个人作乱的话,这些人全都是从乱的危险分子。
这些人的情报由靖安司搜集,然后转交给了刑极所领的衙门——并不是检地司,而是封山司,这是刑极之前单独抽调人手组建的新衙门,比起专职对付阴祸的检地司,这封山司的业务范围主要是剿匪,剿人间匪盗,凡作乱者皆可剿灭。
之前封山司主要在灵州和云州交界一带活动,并不干涉云州境内的江湖势力与闲杂人等,是傅衔蝉把封山司叫了回来,用在治安上。
比起现在机构已经相当庞大的检地司,新成立的封山司人手更加简单,职能更加轻便,非常适合做下任云州都督的“亲军”,于是和傅衔蝉早有渊源的刑极从高远侯心腹轻而易举的跳任新都督的心腹。
刑极本来也是打算在今天雷霆出击,将胆敢冒犯君侯安宁的贼人连根拔起,但看现在少了这么多人,便知道很多人打了退堂鼓了。
昨天晚上那颗太阳,还是太震撼人心了些。
然而……临阵退缩的就能逃脱吗?
刑极转头跟那个年轻人说道:“把名单和在场的人对一对,凡是没来的,肯定是心里有鬼,被威慑住了不敢来了,可以说是不打自招。每个人都要记录在案。等到大礼一过,个个都要追到他们家门里去。若不给教训,他们还以为云州已经是他们来去自如的地方了。”
那年轻人答应一声,接着又问:“那么今天到场的心里就没鬼了吗?”
刑极眯起了眼睛,说道:“一样有鬼,只不过是胆子大,城府深的鬼。这些人不但要追踪,而且要重点,追究门派的责任……”
他在这里吩咐,声音不大,传不到灵堂上去,但后面还有几位指挥使却都听得明白,靖安司指挥使,一位徐娘半老的中年美妇皱眉道:“麒麟剑,你要不要劝他放松点儿?这里还是君侯的灵堂,可别闹大了。”
麒麟剑,也就是检地司都指挥使道:“他这已经是放松下来的状态了。前两天我都怕他不等寿材出城门,就要掀起血案来。汤昭昨晚那一道光,算是把有些人给救了。”
他说到这里,咧开了嘴,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他刚刚说的有什么不对吗?这些居心叵测的贼子难道就不该狠狠打击吗?这个时候可不是示弱的时候!”
靖安司指挥使道:“我自然知道此时要强硬,要杀鸡儆猴,但你们几个可别忽略了上面那位。如今云州是有都督的。就算是扶光侯回来……”
麒麟剑神色肃然,和她对视一眼,说道:“我知道,所有人都知道,云州只有一个都督。狴犴剑有分寸。”
那一边,刑极身边的年轻人转了一圈,又转了回去,低声道:“指挥使,我发现除了名单上没来的人,还有多出来的人。那怎么算?”
刑极皱起了眉,按理说一个这么大的丧礼有外人来看也是寻常,但中天府已经连续封城一整日,基本上把城中外来的人物摸排清楚了,这年轻人也不是什么也不懂的菜鸟,当然不可能看到来吊唁的老百姓就大惊小怪,这肯定是来了可疑的生面孔了。
刑极刚要吩咐,突然想起了什么,道:“等等,不会是一个比你还年轻的年轻人吧?”
那年轻人摇头道:“不是……”他顿了顿,道:“是三个。”
刑极瞪了他一眼,转头往外走。那年轻人跟上,说道:“您觉得是扶光侯?可是扶光侯不是给咱们撑腰来的吗?他不应该脚踏祥云身披阳光隆重登场吗?”
刑极道:“他愿意怎么出场,就怎么出场。如果他愿意安安静静的来看君侯一眼……”
他说到这里,脚步顿住了。
刑极的视线穿过白茫茫的人群,与一个素服少年四目相投。
就像当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