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而漫长的蚕道上,危色静静地诉说,那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里是藏有感情的,只是因为阳光的照射,让他本就浅色的童孔一片反白,不大看得清楚。
“我来到昆岗的时候,其实是满怀憧憬的。李兄早跟我描绘过这天下闻名的宴会是如何盛大,其中的年长者是如何才时渊博,年轻人是如何风华绝代。我只等到了会场,先参观剑州奇迹,再请李兄给我介绍几个年轻有为的符剑师。等选定了可以依靠的铸剑师,他从昆玉下院离开,我从阎王店脱离。我们一起追随他,不过数年之后,便拿到剑成为剑客,我们再一同闯荡江湖,再不受别人约束。”
“哪知道等我到了昆岗,他没引我进符会,也没给我引荐什么年轻符剑师,先拉我进了他们昆玉剑派的在昆岗的一座秘密营地,将我介绍给他们的头领,也就是张寿松长老。说我是阎王店的好刺客,最擅长杀人于无形,又是生面孔,可以混入会场,为昆玉剑派效力。那个张寿松考察了一番我的能力,还算认可,就把我收下了。”
汤昭听到这里,忍不住道“怎么又变成入伙了他来之前没有跟你说过么”
危色道“事前没提过,所以我也一时傻了。但那时不容我犹豫,已经进了他们的地盘。前前后后都是他们的人,武功比我还高,更有许多莫名的手段,我如何能不从亏了我反应快,立刻当作是李琼生早已牵线的自己人,不然不说横死当场,也得要受种种秘法控制。事后李琼生跟我解释,说他考虑再三,之前那个方桉不行,要临时调整一下。他说昆玉剑派要在符会上做大事,掀起大战,稍微碍事者全都要除掉。像我们这样的小卒最可能被殃及池鱼,要还想留在会场获得机会,打不过只能加入。何况他是昆玉下院的人,一开始就没办法选择立场,而我又是他的朋友,只能跟他站在一边。我当时说要不走得了,他说来都来了,哪能走了呢一走容易,再也找不到亲近符剑师的机会了,先忍一忍吧。”
汤昭听了不免摇头,江神逸冷笑道“真扯澹。都在会场搞事了,还亲近个屁”
危色道“我能怎么办自然是先忍了。杀人也好,忍耐也好,听命也好,我在阎王店都习惯了的。只是我要做打手、做杀手,大可以在阎王店当,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不过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从小就知道,不能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加入昆岗,跟着他们在剑州之路上制造恐慌,杀掉碍事的人,然后辗转来到剑州,在会场中继续杀人,制造恐慌。这都是熟门熟路,和阎王店时干的勾当没什么区别。我干的不错,还得到了张寿松的嘉奖,把我调到了更要紧的位置上。到后来李琼生反而没我重要。”
“又过了几日,李琼生找到我说,他已经选定了一位年轻符剑师,我们可以一起投靠此人。我很惊讶,他还记得这件事但他说他当然记得,昆玉剑派不是久留之地,人还是要为自己打算。他做完这一次就会离开昆玉剑派,自己的事情怎么能不记得呢他已经在剑州之路上收集了年轻符剑师的资料,千挑万选选中了一位。”
汤昭不必问,自然知道是谁。
“当然,就是先生你了。”危色笑了笑,“我说听到李琼生向我推荐你,绝非谎言。他亲口跟我说,你不但才华横溢,潜力惊人,而且人品端正,性情稳定,没有什么怪癖,最适合追随。还有出身不高,眼界自然也不高,肯定没有自己的势力,而门派不高,底蕴不足,其他武者多半会先观望,不会全身投效。我们一开始就以门生姿态求追随,给足了面子,你年幼虚荣,手下又没人,应该会同意。就算不同意,也不会全然拒绝。”
江神逸突然呵呵一声。
呵呵的意思,并不是认为他说的不对。
汤昭面无表情,危色继续道“他说的有道理,这些道理我自己想不到,自然信了他。我也决定把注压在你身上。于是我们两个给你投了拜帖,后来你得了头名,大名在剑州传开了。我一方面佩服李琼生有识人之明,一方面也担忧先生太过抢手,轮不到我们。好在我们有情报,于是约好提前一天找你联络感情,就是我第一次见你的那次。”
汤昭想了想,就是自己醉酒的那天,那天的谈话他已经记不清了,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只是记得危色介绍了自己,还“当时你说和李琼生约好一起来,但他爽约了,你只好一个人来见我,这是假话么”
危色道“那天我们的确是约好了一起来见你。至于爽约那天晚上我等在花丛里,打算跟着他一起按计划翻进天区找你聊聊,先留个好印象。等到时间快过了,他突然来了,一见面说计划有变,我们不能追随这人了。”
“我当然心中一急,说怎么又有变难道他不好吗还是你找到更好的了他说没有,恰恰是因为这个汤昭太好了,太抢眼,今天在会场上出了好大的风头,有大人物盯上了他。要把他收入麾下。所以咱们有任务了,今晚先栽赃他杀人,让他败名裂,然后趁他孤立无援,拉他入伙。”
汤昭听得嘴角一抽,江神逸却是第一次听闻,不由得火冒三丈,骂道“什么东西,是那个龟寇么怪不得叫寇,这不是山贼赚人上山拉好人入伙的套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