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乐意的。”
这话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没人强行要他跪,更无人看着,他想走完全可以走。
又一道雷声传来,何玉卿抿抿唇,吞咽下口水,“就是吧,万一谢云舟真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他自己作的,”江黎轻嗤道,“活该。”
直到晚膳用完,谢云舟还在那跪着,听闻他脸色极是不好,好几次险些晕了过去。
还有他那个新护卫急的脸都绿了,劝了他许久他就是不走。
金珠说这些时,江黎正同何玉卿品茶,清香的气息充斥在四周,茶水入喉流淌出甜意。
何玉卿见雨一点要停的意思也没有,劝慰道“阿黎,要不去看看吧,真要跪一晚,肯定会生病的。再说了,这样跪着万一给街坊四邻看到,指不定又要乱讲什么了。”
江黎眼尾轻扬,慢慢吐出两个字“不急。”
那夜她几乎跪到天亮,也未曾有人看她一眼。
也不对,还是有人去看她了,王素菊给她送去了冷嘲热讽,笑她傻。谢馨兰也冒雨去了,不过不是宽慰她,也是看她笑话。
说嫂嫂,你真是不该偷拿母亲的东西。
她颤抖着解释,谢馨兰轻笑,行了,东西都从你住处搜出来了,解释又有何用。
后来她才想明白,或许陷害她的人,就是她们
何玉卿又劝了几句,江黎还是方才的话,“不急。”
谢云舟这才跪到哪,她经历的痛,他怎么也要受一受才好。
阿九是真被谢云舟气死了,他就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的人,明摆着她们就是戏弄他呢,什么跪了才肯见,这都跪几个时辰了,可仍无一人出来相见。
不是戏耍又是什么。
既然知道是戏耍及时抽身离开才是上策,可偏偏谢云舟就是不肯,无论阿九怎么劝他就是不动分毫,一直说“我要跪到阿黎出来见我。”
阿九气呼呼问道“她若是一直不出来呢”
谢云舟道“那我便一直跪着。”
“跪多久”
“无论多久。”
“你身子不要了。”
“不要也爸。”
“真是疯子。”
阿九说完这句,回了马车上,折返时手里拿着一柄伞,伞刚撑到谢云舟头顶,被他拂开“不需要。”
阿九道“会生病的。”
谢云舟道“我这残破的身子生病又有何妨。”
“会死的。”阿九咬咬切齿道,握着伞的手指青筋蠕动。
“那更无妨了。”谢云舟仰头看向紧闭的大门,唇角轻勾,自嘲笑笑,“我只希望死前能见阿黎一面,好好同她讲讲话,即可。”
“谢云舟为了她你是不是连死都不怕”阿九真是气傻了,直呼出谢云舟的名讳。
“是。”谢云舟目光熠熠道,“为了她,死我也心甘情愿。”
阿九“”
阿九不能真看着他作死,见劝不动,干脆上手去拉,奈何谢云舟即便身子羸弱力道也不小,或许是心中信念坚定,总之阿九就是没能把人拉起。
劝也劝了,拉也拉了,谢云舟依然不动分毫,阿九没办法了,只能跟着他一起跪。
他想让谢云舟看在他也跪的面子上,心软,然后,自己起来,哪料谢云舟除了眼前那扇紧闭的门,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一瞬不瞬盯着,任雨水从他头顶流淌下来,沿着他脸颊、下巴、衣襟,流遍全身。
风裹挟着冷意吹拂到他的身上,仿若有刀子在他的肌肤上一点点刮过,所到之处皮开肉绽般的疼。
然,即便是这样他还是未曾动一下。
头已经痛到麻木,腥红的眸子又酸又胀又疼,只能看到虚虚的影,风很强很大,落在他耳畔却仿若无声般。
他再次失聪了。
无声的世界里他的心越发静了,脑海中浮现出许久前谢七说的话,他说,这是夫人这三年在府里做过的大小事宜,还有受过的惩罚,属下都写在本子上了,请主子过目。
他接过本子,伴着袅袅烛光看了起来。虽都是寥寥数语,但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他的心上。
原来,她在谢府过的这般不如意。
也是凑巧,几日后,他无意中翻找书籍,找到了江黎昔日写给他的书信,那时军务繁忙他未曾拆开看,今日空闲他便一一打开。
更凑巧的是,正好看到了那封谢老夫人罚跪,江黎对他倾诉的信。
字里行间小心翼翼,即便是倾诉她也写的极其委婉,与其说是倾诉,倒不如说是闲话家常,因为里面没有一丝抱怨。
谢云舟还记得那日他看完信后的心情,难过,懊悔,周身像是拢着冷风,成亲三年,他未曾给过她片刻暖意,反倒是一味的苛责与她。
说她不敬婆母,不尊长嫂,不护幼妹。
可事实却是,她做到了极致般的好,等待她的永远都是责罚,而他,身为她的夫君做的尤为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