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
江黎看都不愿意看他,更不想理会他,她头转向里侧,眸光落在窗棂上,无视的很彻底。
谢云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冷待。
他就是被惯坏了,见惯了江黎满眼满心都是她的神情,看不得她用后背对着他。
火气上来,他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冷声道“你几日不曾向母亲请安了,赶快起床给母亲请安。”
江黎方初醒,等来的不是关心,不是体贴,不是夫君的绵绵情意,是斥责,是说教,是他犀利的眼神。
江黎缓缓闭上眸,脑海中有声音蹦出。
这样的男人要他做何,赶快和离,立刻、马上、和离。
这个谢家就是牢笼,多呆一天,你便会难过一天,离开,是你最好的选择。
江黎,走吧,这里没人值得你留下。
谢云舟
更不配。
江黎睁开眸,坐起,仰头去看他,冷冷唤了声“谢云舟。”
谢云舟微顿,记忆里好像这还是第一次她唤他的名字,成亲前她唤他云舟哥,成亲后,她唤他夫君。
无轮她唤他云舟哥还是夫君,都带着小女儿的娇态,她喜欢他。
喜欢的毫无遮掩。
就像她说的,愿意为了他做任何事,只要他高兴便好。
而“谢云舟”从她嘴里吐出,一切都不一样了,他在她眼睛里看不到欢喜,看不到雀跃,只看到了厌恶。
她厌恶他。
谢云舟心里生出一丝异样,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还没意识到,已然消失不见。
他道“江黎,我不是江昭,别试图用几滴眼泪让我心软。”
江黎睨着他,“然后呢”
“这几日家里的事都是大嫂在做,”谢云舟沉声道,“你最好赶快起床,收拾下,去帮忙。”
江黎讥笑出声“你大嫂才做了两日你便看不下去了,我可是做了三年。”
她停住,眼睑垂下又抬起,定定道“谢云舟,你有心吗你心是热的吗”
“你见不得其他女人辛劳,唯独能看得下我辛苦。”
“你的大嫂不能劳累,你的妹妹不能劳累,唯有我可以劳累。”
说着,江黎从榻上下来,把手凑到他眼前,“你看不见我手上的冻疮吗,你知道冰水洗碗是什么感觉吗”
“你知道手上结了痂生生被冻裂有多疼吗”
“你心怎么那么狠呐。”
“这难道便是你所谓的公允”江黎质问道,“你,公允吗”
谢云舟被她逼退,脚朝后移了两步,双眉蹙起,“你不要强词夺理。”
“我强词夺理”江黎冷哼,“是啊,今日我便要强词夺理一次了。”
总归不会再过下去,她又何必忍让,她吃过的苦,受过的气,他们都要受一次才好。
她看了眼手上的伤痕,想起半夜难言的疼痛,杏眸里没了一丝暖意,“谢云舟,你听好了,我不会再让你们任何人欺负我。”
她抬手指向门,用最平静的声音说道“出去。”
谢云舟眼底迸射出寒光,眼睛大睁,声音比江黎的还冷,“你说什么”
江黎一字一顿道“出去。”
这日的谈话最终只到这里。
军营里有人闹事打了起来,谢云舟驾马赶了过去,走前冷冷放下一句“江黎,莫要胡闹。”
他是在警告她。
若是之前的她,肯定会低声去哄他,并告知,方才是她说的胡话,她错了,望夫君见谅。
眼下的她不会了,心死的人,还有什么可在乎的。
她冷眼看着他走出房间,看着他离开,日光落到他身上,第一次她觉得,他的背影一点都不好看。
门关上,江黎身上的力气像是突然被抽走了般,她脚步微顿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手指用力按着桌沿,生生掐出了痕迹。
心
好疼。
江黎大口喘息时,金珠银珠走了进来,又是给她披衣服又是给她端茶,待她喝完后,她们才开口说道“夫人,您可算是醒来了。”
她们都担心死了。
江黎知晓她们担心她,淡声道“我无碍。”
“怎么能无碍呢。”银珠道,“夫人昏睡了两日呢。”
两日
这么久吗
江黎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冗长的梦,确切说,那不是梦,是曾经发生过的事。
她们对她,真是坏到了极致。
心口又痛了,江黎伸手抓上前襟,吞咽下口水,道“金珠银珠,备好笔和纸。”
“是。”金珠银珠转身去准备。
江黎待痛意缓和些后,慢慢走到案几前,看着夹在书里的“和离书”,她愣住。
金珠解释道“只有奴婢们看到了,将军和谢护卫都未看到。”
江黎说了声“无妨。”
随后把和离书重新放了回去,她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