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么慌”
“天还没塌呢”
望着丁玘坐立不安的样子,丁谓不由皱着眉头训斥了两句。
“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
“每逢大事需静气”
“我我”
丁玘面红耳赤,喃喃几声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办法,这个家里,他最怕的就是他爹爹,尤其是爹爹入相以后,身上的威势愈发浑厚。
“好了,你下去吧。”
丁谓没好气的瞪了儿子一眼,叮嘱道。
“最近几日少出去鬼混,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你就在家里给我呆着”
“是,爹爹。”
丁玘表面上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是发苦。
不能出门,不亚于夺了他的半条命。
但爹爹的嘱咐,他岂敢违反。
因此,纵使心中苦闷,他仍旧应了下来。
片刻后,丁玘走出了书房,踏出书房的那一刻,他不禁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渍。
虽然爹爹什么都没说,但根据爹爹的反应不难判断,那事只怕没成。
不然的话,爹爹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对他发火。
静云啊静云,这次我可被你害了。
静云是丁玘手下的狗腿子之一,素有急智,这次提议改易茶法的事,便是由唐静云提出来的。
不过,唐静云的初衷只是为了给丁玘攫取更多的利润。
丁玘一开始是不同意的,因为他知道自家爹爹是什么人,在他看来,爹爹多半不会帮他。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爹爹这次竟然同意了,并且帮他完善了计划。
彼时,丁玘可谓是喜出望外。
随后他便开始等,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今天。
结果,好消息没等到,反而等来了爹爹的训斥以及禁足令。
书房内,丁谓长叹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叹三子不成器,还是在叹计划没有预期的效果。
丁谓是苏州长洲人,他的祖父虽然曾经入仕吴越钱氏,但职位并不高。
严格来说,他家只能算是寒门。
不过,丁谓少时素有文名,读书的天赋不错,虽然二十七岁时才进士及第。
但他是那一榜的第四名。
正因为排名靠前,他直接被任命为京官大理寺评事,正九品,避过了选人阶段,无需经历县一级的职事。
为官初期,丁谓很是勤勉,加上他的能力不错,仅仅三年多的时间,他便一连跨越数阶,成了福建转运使相当于封疆大吏,省级高官。
丁谓在任上工作出色,没过多久便召回了京师,担任了三司户部判官。
三司是北宋前期的最高财政机构,下分盐铁、度支、户部三司,三司户部判官,即三司户部的长官之一。
不过,至此丁谓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或者说是,他岳父的恩荫被他用尽了。
丁谓虽然出生寒门,但他的父亲长袖善舞,结识了枢密院直学士窦偁,并且和窦偁结成了儿女亲家。
窦偁后来官至参知政事,丁谓身为他的女婿,自然继承了窦偁在官场上的人脉。
可惜,窦偁仅做了半年的参知政事便离世了。
那一年是太平兴国七年982,虽然窦偁去世,但他的遗泽一直恩荫着丁谓。
直到至道四年997,也就是十五年后,丁谓的官路迎来了重大转折,也是他人生中的重要转折。
至道三年,丁谓回朝担任三司户部判官,职掌三司户部,彼时,他的前路光明,距离三司使三司最高长官不过几步之遥。
然而,至道四年川陕地区发生动乱,丁谓直接被派到了川陕地区。
川陕地区地处边境,不论是过去平叛,还是过去为执政官,皆是苦差事一件。
丁谓过去的身份虽然是封疆大吏,但边境地区的执政官,哪有三司户部判官清贵
不仅如此,丁谓在那边一呆就是五年时间。
这五年也让丁谓深切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朝中有人好做官。
没了岳父的遗泽,他一个南人出身的官员,纵使能力出色,并且在士林颇有几分文名。
但他仍然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
s丁谓虽然历史上名声不好,但他的才华也是真的,太宗、真宗时的名臣王禹偁,曾大力推荐过丁谓,赞其文章颇有韩柳之风,即韩愈、柳宗元
而且丁谓还是西昆体的主要诗人之一,和杨亿、刘筠、钱惟演相交甚密。
正因为这段履历,寇准倒台后,身为寇党的杨亿才会免于贬黜出京。
s2西昆体是宋初诗坛盛名的一个流派,主要师法李商隐,音律谐美,词章艳丽,用典精巧,对偶工整
五年后,丁谓重新回朝,但彼时的他,已然不是昔日的他。
他借着驻守川陕的功劳,以及士林的文名,广交好友,一切只为往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