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到门边儿,喊了好几声,都没叫住人。
赵新山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村外的田里走,一踩一脚泥,脚步越来越沉重,心也越来越沉重。
等到了村西的田里,原本常淹的那块儿地竟然没有如往年那样积水成洼。
赵新山顺着垄沟里雨水的流向找到渠沟边。
一道道垄沟里的水全都流进排水渠,汇成一股,哗啦啦地流向下游。
再没有比事实更有说服力的,渠沟确实排水,赵柯是对的。
赵新山嘴唇颤动,默然。
往年要是有大雨,好些家的旧房子都会渗雨。
但前些日子,不少人家都修过房子。
今天大雨下了几个小时,修过房子的人家即便被雨声吵得睡不着,依然躺得安稳。
像王英慧家,宋瑞就欢喜地看着房顶,“妈,咱家今年一点儿都不漏雨”
王英慧轻轻点头,不用半夜起来接水,心里也舒坦。
而村里房顶老旧,但无论赵柯怎么劝说,死活不修房子的人家,看着屋外下雨,屋里也在下雨,后悔不迭。
早知道会这样,就听赵柯的了。
钱家
钱老头和钱婆子住的这截房子是老房子,浇了这么久,渗雨相当严重。
钱老头独自躺在炕上淋不到雨的位置,驱赶钱婆子下地,“没看见渗雨吗还不拿东西去接”
钱婆子穿鞋下地,拿着各种容器进来接水,听着滴滴答答地声音,念叨一句“要是听赵主任的,把房子修了,就不会漏雨了。”
钱老头瞬间火气,抓起炕上接雨的碗,就扔向她,“老子的家,老子爱修不修,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碗砸在钱婆子肩头,雨水打湿她后背一大片。
钱婆子手捂着疼痛的地方,眼神难过,小声辩解“我就是随便说说”
“你也不看看你是个啥玩意,还想在这个家待,就闭上你的嘴”钱老头暴跳如雷,没有一丝人情味儿,“今天晚上不准你上炕”
隔壁,钱俊装作睡着了,闭着眼睛不理。
钱婆子即便心里为他的冷血痛苦,也习惯了顺从丈夫,夜里实在太冷,就靠坐在炕边的地上。
狂风肆虐,伴着暴雨,树枝随风乱摇,黑色的树影仿佛雨中吃人的妖怪呼啸着扑到窗子上。
屋子里细小的“咔嚓”声在雨声下丝毫引不起钱家人的注意。
“轰隆”
“啊”
钱婆子惊醒,脸上一片冰凉,下意识地摸脸。
满是水。
闪电一下子划过雨夜,钱婆子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光。
炕上的房顶塌了
砸到了钱老头
整个炕面上全都是碎土块,但钱婆子坐在地下,一点儿都没砸到。
报应吗
钱婆子呆怔地看着炕上只露出上半身的人,好像吓傻了一样。
儿子钱俊跑过来,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颤颤巍巍地伸手探父亲的鼻息。
有气儿
他腿一软,大喊“救人快救人”
钱婆子醒过神来,扑过去又不敢随便动钱老头,颤颤巍巍地说“俊儿,快去找人,找大夫,对,找赵建国”
钱俊跑出去,摔了好几个跟头,一身的泥泞,终于找到赵柯家,在院外大声喊人“救命”。
雨这么大,赵柯一家人乃至于在赵柯家借宿的庄兰和苏丽梅睡得都不沉,全都被喊声吵醒。
赵柯三人没动弹。
赵建国迅速起身穿衣服,拎着药箱就跟钱俊往他家跑。
赵枫也陪着爹一起去的,到钱家之后发现他们家屋顶塌了,又去隔壁找了赵栓柱儿父子俩来帮忙。
几人忙活许久,终于小心翼翼地救出钱老头。
钱老头被砸到腰椎,赵建国的医术,只能帮他固定,给他开些止痛的药。
就算是好天气,伤到腰椎,折腾到公社,县里,可能还会伤上加伤,更何况现在大雨。
钱家人只能听天由命。
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村里人才知道钱家的屋顶塌了,还砸伤了钱老头。
一时间,修过房子没修过房子的人,看着仍然不停的雨都心有余悸。
这雨,咋这么大呢
庆幸的越发庆幸,担惊受怕的也越来越担惊受怕。
没修过房子的人越来越害怕他们家会像老钱家一样,也越来越后悔,怎么就没听赵柯的。
然而还没完。
天就仿佛漏了个大窟窿,不断不断地往下倾倒雨水。
阴沉沉的天压得人心里慌。
衣服被子墙全都是潮湿的,连柴禾都不好点着了。
赵柯都没想到暴雨这样大,原来还觉得没啥大不了的赵村生产队社员们彻底慌了。
雨啥时候停
庄稼咋办
收不上粮,明年他们咋活
而赵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