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熄安隐隐间知晓了这条道代表什么。
九州正在迈向衰亡,摇摇欲坠即将坠落,但九州的生灵却强悍无边,甚至能在九州末路的环境下抗衡诸天,掀起一场席卷天圆地方的战争。九州的衰败与众生的繁盛在转换,九州要在黄昏后陷入夜幕,于夜幕中再度破晓新生,迎来黎明。
即为此道。
自然。
万物盛衰尽在其中,时间是这一过程里沉默且唯一的守望者。
好像所有能够成为规律的皆在自然。
李熄安闭目,神道种子破开了壳,生长出嫩芽。
剑匣轻吟,昏剑出鞘。
“你要干甚么”岁君接过李熄安抛来的赤色古剑,疑惑地问道。
“彻底释放神道种子后,我能待在这个时空的时间会相当短。一旦我的意识离开这副躯壳,神道种子会将其吞没,这枚种子不会结果,只会杀死花朵凋亡下的一切。”
“帮我个忙。”李熄安回头,发丝垂下,白的像场茫茫大雪。那半张侧脸已经被神道种子的枝丫攀上,晶莹的叶子在眼角,鼻梁,额头各处摇曳。
“去九州找到一个匹黑马,修为在极宫境,腹部和腿部有鱼鳞般的纹路,把这柄剑交给他。这对一位神君而言想必不是件难事。”
岁君听罢,郑重地收好昏剑,点头。
李熄安看向远方。
宇宙深处的战场激烈,律法之间的碰撞只是溢出丝缕便震碎万千道星河。
“对了。”李熄安突然说。
岁君抬头,以他的庞大身躯能将银河作溪流涉水,可此刻岁君却抬起了头。
“替我向那匹老马道个歉,我食言了,没能回来。”
宇宙开化,大道梵音
有人在黑暗中轻唱神明祷文。
李熄安一手指天,刹那星河落幕。
巨大的震动感笼罩寰宇,枝叶在延伸,裹住星辰,遮蔽律法,就连宇宙长城中驻守的将士发现坍塌的星系中有嫩芽在往外生长。
宇宙深处的战场,律法之力崩塌。
众圣者根本拦不住司命时律,对方如挥剑般肆意挥舞时间的轴线,切割他们的律法乃至生命。
饕餮的圣者被时间轴扫过,充满力量的躯干瞬间变得干瘪,这种流逝速度连饕餮一族的吞食日月法都来不及填补,只能任由其开始迈入死亡的倒计时。
那对金色童目冰冷妖异,俯瞰九州诸圣如看死物。
圣者知晓浩宇神君的强大,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浩宇神君在如此漫长的时间里究竟在和什么怪物作战
对方身上披着天央的古老祭祀服,赭红的整体上浮绘黑色的神灵与兽形,他漫步在律法交织的蛛网中,而九州圣者是蛛网里的猎物。时间轴的跃动时常带起来自过去或未来的风,吹动他的祭祀古服,好像一位至尊的妖邪在进行一场盛大庄重的祭礼。
圣者们是祭品。
不,在司命时律眼中,不是归源的生灵连摆在盘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当做朱漆染红礼器。
一位又一位圣者倒下,河图洛书的文字仍在闪亮,司命笑的癫狂。
他随手招来一段过去时光,驱赶出那片时光中的生灵走出,充当战奴。
天央司命没有律法军团,因为任何一段岁月只要被他捕获,皆是他掌中之物。
可突然,一段段撕裂的时空合拢,宇宙中响起一阵吟诵声。
时间轴线落下,被人弹开。
司命的笑容敛去,祭祀服飘动,他跃出,手中扯出这一整座宇宙曾经的数千载的过去片段,凝聚出一柄八方长剑,剑身绽放这尘封历史的微光,纵切。
八方长剑直挥下,笔直穿过了那道人影。
赤服早已失去了色彩,枝叶摇曳,树杈构成的发簪托起他的白发,有几朵花悄然绽放在树梢。面颊如白雾环绕,整个身躯若隐若现,好像根本不存在与这个宇宙中。
当覆盖了一层厚重历史的长剑掠过,不过惊起一阵雨雾。
自然循环,生生不息,夺走了无法计量的岁月,世界也依然是世界,不会更改。
仍会有生命再度孕育,仍会有高山隆起,大川奔流。
面对此刻的李熄安,仿佛面对一个生生不息的宇宙,他的衣袍上群星下沉又再度升起,日月永临。
司命眯起双眼,道出了这类存在的名字。
“造物主。”
神类中最高规格的一种。
万物皆在掌中,创生与灭亡于眼底循环,如此往返。
司命时律空出右手,以左手持握映照过去的八方长剑,右手摊开,虚握,覆映未来,金色的光芒于这黑暗寂灭的空间中升起,好似大地之上晨曦的降临。
他面色平静如初。
“我亦能杀你。”
金色的光芒凝固成剑,司命时律指向造物主。
“我必须杀你。”
律法颠倒时历,造物主与司命间的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