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洛阳,黄金宫阙。
一声又一声尖啸声不停响彻在宫中,侍从奔走,神色匆忙。
“报太庙十二位大巫归来”
“报城门外,灾民无限,道路被填满,看不见尽头他们在叩门”
“报”
侍从刚踏入殿中,便被一剑枭首。
阴冷如蛇的男人提着血淋淋的长剑,轻抚额头“吵死了。”
他抬起头,打量殿中立于两侧,微微低首,皆将头埋在阴影中的大臣们。显然,这些历来在帝京里养尊处优的蛆虫们已经很久没有看见杀戮如此接近自己。他们面色发白,往日以贱民之血取乐的他们倒不会畏惧鲜血,而是男人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了危险。
危及到自身性命。
男人微笑,其暴露在明亮中的面庞令众人吃惊,此人正是此前夏王身畔的御前侍卫,名唤康咎。他提着还在滴血的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大殿中央的王座,在最后一步,那踏上王座的前一步停了下来,驻足。
随手扔掉带血长剑,康咎转身,俯瞰殿中不安的臣民。
“诸位,王身体不适,今日之事便由我来商议。”
“可有异议”
“敢问王上身体有何不适需要你一位侍从做主就算王上尊躯有碍,也是我等出谋划策才对,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卑贱之人”其中一位大臣沉声道。
男子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看向开口大臣的方向,目光有些惊疑。
“哦”
“难怪,有真一赐予的宝器啊。”
大臣面色一变。还未来得及有丝毫动作。只见大殿两侧未被烛光照耀的地方阴影蠕动,阴影的边缘延伸出触须般的东西,一下子便将大臣的身形反复包裹,下一刻便被拖拽进阴影中,再无声息。
康咎站在王座前,面上仍是微笑。
触须抓住从大臣身体里掉出的铜镯,递到他面前,他打量片刻。
“这是叛贼,此器为截天教之物。私通魔教教主,按照朝廷律法该如何处置”男人在王座前踱步,“诸位都是聪明人,想必无需我多言了吧”
“自然,王上身旁能有您为其分忧,是王上之幸,亦是朝廷之幸。”一位老人缓缓开口,随着他的话语,众人开始附和。
“很好。”康咎点点头,“那么,依照各位所见,这归来之巫祝,动乱之贱民,又该如何处置呢”
“别让我失望啊各位,尔等懦弱到只会享乐了”见众人沉默,男人走下台阶,走过那些沉默的大臣,端详他们惊惧不安的表情。
“动乱的贱民是谋逆,全当处以极刑”拍在末尾的一位鼓起勇气开口,他从阴影下站起身来,直视康咎。
康咎饶有兴致,“太庙大巫呢你没提到这个。”
“大巫这”提起太庙巫祝,出声之人没了底气,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男人疯了。历代君主更迭,无论是以何种手段上位,永远不会将手伸向太庙,这是大忌
动了国运,一切都将作废,王位又还有什么意义
王上究竟如何,他们不关心,他们只需要今后仍然能维持自己在帝京,在各州的统治。就算是眼前这个侍从想要将王上取而代之,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地域宗族,牵扯无数,每一任君王都难以处理干净那些根系。这是他们超然于世的保障和基础。
杀人不过是威慑,威慑的作用已经起到了,只要不与这个疯子对立,他们便绝对安全。
只要溅血的不是他,死一两个根本无所谓。
他
硬着头皮继续道“太庙大巫未曾阻止贱民扰乱洛阳,也当罚。”
“罚,怎样罚”
“罚便罚她们供奉朝廷一位餮天鬼神”
听到的众人纷纷瞪大眼睛,心道这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没有谁敢对太庙提条件,何况涉及到一尊餮天鬼神。
“便够了”男人又问。
“便够”
“噗嗤”一只手摘下了他的头,舌头还在嘴里打转,血自断口处如涌泉般溅出
被血浸透的男人缓缓说道“太庙大巫,与贱民同罪,镇压,处死”
“鬼神,本就不该存在于世”
听罢,有人双腿一软,跪伏下来。
远远的,宫阙门外传来一声吆喝声,同时,有擂鼓敲响在天际。
“天兵降世捉拿妖物”
洛阳城外,灾民缓缓向着城门行走,从高处看去,仿佛黑色的潮水自四面八方涌来,无边无际。
人群的最前方,是巫。
还有云端上盘踞的巨大鬼神。
鬼神目如烈焰,俯视大地。数尊餮天鬼神汇聚在同一片天空,要用蛮力击碎帝城关门
下方的百姓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哪怕是在跟着前来的路上,都死了无数人,哀鸿遍野。数载,败完了多少百姓家中一切,能留下一口气,便是为了这一天。他们茫然地望向天空,也许从未想过有机会见到这一幕,鬼神与帝门的博弈,与守关神将的征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