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上,男孩轻轻将落在地上的云扇宝器拾起,把弄着它。
他打量这把云扇,目光中满是不屑。下一刻,云扇的轻震停息,他念诵法决,将其变大,扛在肩膀上。在男孩的上方,真龙尸骸游动着,骨骼之间摩擦爆鸣,像此时的天空上响起雷暴。它垂下爪将男孩包裹,护在身下,同时那幽绿的鬼火盯着下方微小至极的身影。
男孩压抑不住的笑出声来。
他看向李熄安,脸上挂着挑衅,“便是你,向我射出那一箭吧”
“在你离弦之时,敢于向我举剑之时,有没有想过今日我说过你必将死去,死在尸骸的骨堆你是这片大地上最大的违逆者,我将把你的尸体挂在我未来行宫最显眼的地方,世世代代警戒世人违逆我的下场”
“放下它。”李熄安只是这样说。
男孩愣了一下,看向自己手中的云扇,“它”
而后像听到什么笑话般,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它,放下它又怎样不过一位连皇者都解决不了的祖留下的器物而已,他的化身能沦为我臣民的食粮就应该感到荣幸,我能拾起他的器,他该感恩戴德”
说完,他死死地盯住李熄安,目中燃烧着怨毒的火,“能被我亲自找上来,你也该感到荣幸。如果你愿意跪下来祈求我的原谅,我不介意大发慈悲,将你变成我万千臣民中的一位。”
李熄安轻轻摇头,“他是无可撼动者。”
“若是他真身亲临,一千个你都不够他杀。显然,你最后的举动触怒了他。”
李熄安回忆着道权耘谷最后的画面,这个魁梧汉子蹲下身,安静捧起白沙,掩埋破碎的骨像。他不知道对方究竟出于怎样的心境,也许是对九州最后的眷恋,也许是对这次旅行失败的坦然,但无论如何,鬼类将祖最后的静谧打破了,逼得他愤怒咆哮。
一位无可撼动者的怒火。
李熄安看向那个仍在发狠的男孩。
你有资格承担么他在心底问。
“一千个我哈哈哈一千个我永远成就不了的律道的祖有什么可怕的等他找到我,他才应该是那一千个”男孩面目狰狞,“倒是你蛟龙,你在无视我对你的仁慈”
“对啊,蛟龙,你不过是头蛟龙你这种卑贱的生灵仍然在近十类的道路上挣扎扭曲,而我,从出生开始便站在了你永远无法触及的高度我都替你可悲啊,更可悲的是你的无知不过无所谓,很快很快,我依旧仁慈,愿意给予你遨游苍茫海深渊的权力。”
男孩将云扇收纳,然后站直身体看向李熄安,“以尸体的姿态。”
云层撕裂了,真龙尸骸咆哮扭动,它太过庞大,行动起来仿佛整个天空都在下坠
李熄安从身旁三把剑中取出一柄,竟然是那柄纯阳。
剑身如水如镜,反射的弧光是浅淡的青色,宛若女子的眉弯。他执剑,剑身舞动,随心所欲,仿佛他早已握住这把剑千万年。
男孩没有注意到李熄安此时的目中篆文汇聚成莲花的形状,岁月在冲刷,在倒映,在重塑。纯阳孚佑的法于剑身显化,他举剑,炽烈的光芒迎向那头袭来的真龙尸骸。
男孩慢悠悠地欣赏眼前的搏杀,他一直在寻找机会,而在这东海深处,远离地陆的地方就是最好的机会。他与祖厮杀至此,没有任何一个生灵靠近这里,诸灵都畏惧祖的气息,远远地逃开了。至于他的同类,这头蛟龙不在天山祭坛,她可没法再次出现。
但很快,男孩悠闲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宽大玄衣狂舞,人影倒提长剑踩着真龙尸骸的骨节层层往上刺耳的摩擦声传出,那是他的剑与龙骨的碰撞他移动的速度太快,能捕捉到的只有脸上金色瞳目拉长成的弧光,像两道环绕其身旁的两道金色闪电。
“你早就油尽灯枯了”男孩尖声惊叫道。
他规划下的出现也是恰到好处,祖即将消失,而他的对手,这头蛟龙也耗尽所有精力,他哪里来的这么庞大的灵气和力量男孩凝神,张望,神魂连接上真龙尸骸,终于发现了不对之处。在真龙尸骸的视角里,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在他的背后还有一个虚影。像是个女性,右眼同样是燃烧的金色烛火。
在那道虚影的目光下,真龙尸骸的活动和力量被大幅度削弱了,仿佛遇到了天敌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的臣民怎么可能会有天敌他才是一切的掌控者。除非另一位掌控者的出现,在这片大地上,除他以外,另一个鬼类远在天山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他疯狂动用神念企图缓解真龙尸骸的颓势,可对方给予的压力太可怕了,竟然将他压倒
龙身上,青色剑影闪动。
这把纯阳剑在过去曾经斩杀真龙,玉钗顺德那柄斩龙剑的原型便是取自这把剑。此刻,李熄安执剑踏过的地方,龙的脊椎炸开,浓墨的黑气从裂口喷薄而出,黑雾弥漫,化作千万张不同的狰狞人面,它们咆哮着,想要再度钻进尸骸里。同时,真龙尸骸挣扎扭曲,刹那席卷天地的灵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