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熄安再回首,入目所见皆是血红。
大地,山峦,河流,所有的所有全部泼洒鲜血。
远方的天空黑暗袭来。那夜幕合拢,吞没了曦光。
血色与黑混合,李熄安在坠落。
污秽之梦编制出的舞台罢了,将他拽进深渊的舞台。
难怪真一层次的祖,那些被称为无敌者的生灵会免不去堕落的结局。
无数双手拉扯他往深渊之底沉落。
当仅有的光亮消失,此地便只余下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有人低语。
有人呢喃。
其中有熟悉的人影。他们安然伫立深渊之底,好像等候了他千万年。
他们高高举起双臂,迎接他的到来。
少年紧闭着眼,似乎沉眠着,任由一层层涌来的黑色潮水将他吞没,玄衣蔓延,金纹暗淡无光。
黑暗中的它们窃笑,说又得到一个强大的灵魂与躯壳。
却不知金色的火早已燃起。
风无声无息掀起少年额发,半掩的眸子里是燃烧的金烛。
过来许久,他轻轻吐出口浊气。
“凶险。”
污秽已经除尽,他眼中支离破碎的幻梦也如潮水退去。
终于清静了。
起身,拍拍衣袍,他望向陈旧墓碑的方向,下方有东西在呼应他。走上前,李熄安合目,周身灵气与下方的东西共鸣。地面微微震动,锋芒撕裂了泥土与墓碑。
赤铜色的古剑静静地悬浮着。
昏剑。
李熄安沉默了。昏剑他早已留给千万年之前的马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马妖的实力成长到无需借用他的器,还是真如那黑暗的梦中一样,马妖最后的归宿也是这里,留下了昏剑。
古剑轰鸣,篆文显化。
这是他亲自铸就的器,哪怕隔了这么长的岁月,昏剑感知到他依旧是欣喜的。
可他只有茫然的怒火。
伸手,握住了昏剑的剑柄。李熄安提剑离开了这片土地,这柄剑曾经渴饮过真一生灵的鲜血,他不介意现世也来这样一遭。给这时隔千万载的重逢来场盛大洗礼。
猛地踏地腾空,赤鳞宛然。
矫矢的龙形转瞬消失在了这座山的附近,化作血玉流光。
湖心岛,罗刹树根坑洞。
现在湖心岛的上空已不见燃烧的古木,李熄安将其收起,放进了载天鼎中,等候一个何时的时机重新种下。所以罗刹视线延伸,云彩一望无际,一直抵达天地相接的地方。
赤色的影子如矢破开云层,罗刹目光能捕捉到那身影的时候对方已经落到了深坑旁。
两个月的功夫,这座如墨池水干净澄澈。大部分恶念皆被蛟龙吞食,成为攀升境界的补品。今天应是这个仪式的最后一日。人脸不再是曾经的浑浊不祥,它面目庄严,水流汇聚成龙形面具。随着时间流逝,罗刹越来越像过去的赤蛟,而赤蛟的气息越来越像过去的罗刹。
它是誓言追随太行山神直到生命尽头。
可没说这山神必须是眼前这头赤蛟。
恶念的确是纯粹的愿力的一种,但除非是像罗刹这种养恶食恶己就为恶的存在,吞食恶念滋养己身的生灵通常会在这种极端暴虐的思维中迷失,成为疯魔。更何况,这一池水不仅仅是恶念,还有污秽。
蛟龙是那头赤蛟没错,现如今怕是已经成了污秽恶念的筛子。
罗刹望着被污浊包裹的赤色蛟龙,内心冷笑。
无人能抗拒这种东西,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无敌者为它证明这点,现世生灵在罗刹眼中没有什么特别,所以赤蛟当然不会是例外。这是最后一日,比寻常特殊许多,所耗费的时间也漫长许多。当最后一抹恶念被赤蛟吞食,恰好是斜阳将尽,夜幕将临。
这一刻,赤蛟的影子拉的很长,扭曲着。罗刹悄无声息地瞥过一眼,欣喜无法掩盖。
“祖还有多久降临”李熄安问。
“不需要多久,其实前些日子就可以,只是还需要山神大人您的一些配合,故而没有选择降临罢了。”罗刹语气森然。
它忍受了如此长的时间,终于可以露出獠牙它迫不及待地想看着赤蛟懊悔的模样,那必定是世界上最美好的画面
“您不是很好奇那两个皇者展露皇道领域是牵扯出的真一骨像去了哪么”
澄澈池水荡漾,托起一座三寸雕像。
“这呢”
天空裂开了,虚幻的河流倾注,骨像睁眼,在那条河流下身形飞涨直至化作顶天立地的巨人伫立群山之间。
那位祖的意识降临了。
赤蛟漠然地注视真一骨像点燃愿力之火,于此刻成为神像。
没有悔恨,没有被背叛的震惊与愤怒,赤铜骨面低垂着,平淡。这瞬间,那张脸迎接了今日最后的昏光,骨突与如古树枝丫生长的角构建了副恶鬼画卷。
这哪是山神分明是头比罗刹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