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胥孟府府主,不去惦记战事,反在此自顾欢愉,八成许多人猜测,都是落空。」
车辇内里有位听来言语声很是醇厚的中年人朗声开口,听口气竟还有两分笑意,并不存留有什么存心取笑或是甚幸灾乐祸意味,甚至早在这车辇上山前,就牢牢锁死这车辇内男子气机的燕祁晔,都不曾觉察到半点异样或是违心。
「我倒以为被自家山门栽培的逆徒废了你双足双臂,能令你张凌渡自弃自怨,却不想反而使你心念又厚实一重,当说不说,到眼下如今我还未见过你这等古怪的人,闲暇无事时不思进取,而偏偏是待到所珍之物遭人悉数扯个干净,忽然之间顿悟,好一把敲不碎的贱骨头。」
远未有多客气,燕祁晔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也就更没有上前相请的意思,自行将小盅内茶汤嘬饮酒殆尽,自行观望纷飞素雪,令远山心甘情愿披得重重白袖。
车辇内的张凌渡也不恼,只是伸出枯枝一般的左手,将衣衫扯起,方便御寒,但走下车帐,对于一位双腿齐根断去,经络尽死的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容易事,于是才要起身,就是无奈笑笑,索性就这么坐于车帐之内,同相当看不起自己的燕祁晔慢条斯理闲话二三。
「至于晏几道,我倒没什么埋怨的,人总是要替自己奔忙些,倘若连自己都谈不上什么忠实,又何谈什么忠于师门,况且我这当师父的,算不上教过他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反而是他自行学来的,要更有用些。」此时一身清瘦,险些受晏几道折磨致死,浑身旧疤林立的张凌渡,言辞之间却是不带有什么凡间气,顿了顿才继续道,「我猜这人一定是不在人世,府主以为,我所说可对?」
别人不知,可燕祁晔却知晓,张凌渡此行所为何事,不然也断然不会在这等明令禁止上山的时节,乘夜色而来,更是不会说出方才这番话。
张凌渡要的便是求死,所以近乎是不加犹豫,就将这番揣度燕祁晔心思的话说出口,而恰巧揣测得的确不差。
晏几道这等人,自有其高明之处,否则也断然不会在那等大元宗门尽皆受难的时节,借风而起,顺势夺来大紫銮宫宫主之位,倒当真是替胥孟府做过不少事,可惜有些人能借风势自起,却始终因过重的心机野心,坐不稳来之不易的位置,死在燕祁晔手中,就当然不是怪事。
「下山去吧,你对我无用,或许在黄覆巢那有些用,不过那书生从来不嫌浑身沾染多少污名,老夫我还要点脸,别遭天下人指着老夫鼻头骂街。」
张凌渡神色一黯,也未再说些什么,辇车退去。
头上白发白雪掺杂到一起的老人抬头,眼下既无月色,也无落日,仅剩余将夜色都险些映明的雪光,从渌州壁垒边关一路沿袭至此地从未被战事侵袭的大元东境,近半掌大小雪片极其稳固,任由山间凛冽冷凉罡风自低处吹向高处,自高处又盘旋直下,砸落开无数朵银白色,遭夜色嵌黑的尘埃浊浪。
当然还有个孩童在打那套半点高明都谈不上的的拳招。
燕祁晔起身摸摸那孩童头顶,小童只是觉得头顶来了一阵不轻不重的风,随后又突兀地重归寂静,因此很狐疑地看了眼老头,没由来就觉得这老头是不是站得又高了些。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