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元正帐王庭多年来不曾蒙此大难,向四面八方求援用以抵住胥孟府攻势,此举在人看来无异于引狼入室,而倘若是将自身想成是那位年幼赫罕,又不得不认这赫罕所定,有遗祸千年险棋之嫌的险棋,其实正是如今正帐王庭要保河山不得不走的一步妙棋,即使是胥孟府也撇去种种思量,然而终究是稳占上风,功成之后无端令旁人分一杯羹去,实在是亏本生意,更何况这雪中送炭锦上添花的分量从来不尽相同,危难时节替君王解烦,要能使解大元之忧患,则必定有万千双眼盯死了现任赫罕,狡兔死走狗烹这般动作,不到万不得已断然不可行事,于是自然能在大元境内稳坐不倒。人世间事多相通,何况是生意经,这番取舍生意之下,正帐王庭所汇集的境外兵甲势力,也许要比胥孟府更多些。
本来在棋盘之外,而今落在棋盘之中,入局一事并不容易,岂能有人错放时机。
说罢这番话后,面容丑陋落疤的男子才堪堪止住,替康宗和斟上一盏酒,不再言语。
东诸岛人虽从中州学来何为谦卑虚心,何谓心术道义,但从来都不深及心底,而是凭此当做掩人耳目或是谋权夺利的好手段,从来不乏战乱时有人痛哭流涕常言大义而后起事,将自家君主头颅摘下另立门户,交与仇敌换得尊位,但只有野心贪念二字从来掩饰得奇差,大半东诸岛人皆有此念,有朝一日入主夏松与中州,但奈何中州城坚破之不能,退求其次,乃是正选。
“绕路大元而后夺势,自大元中出拳越过紫昊直抵夏松,双拳并至,没准当真能破开这座现如今不可说国力渐强的夏松。”
“同样两位在大元如能取势,开枝散叶势力甚大过后,也能同东诸岛里世家国君近乎平起平坐,这买卖兴许伤及大元,但既利于自身,又利于东诸岛,如果二位能使我信服,天青阁必倾其所有相助两位夺此先机。”
笑容可掬的康宗和说罢,从腰间摸出两枚纸张,纸张浮动,而图卷自展,见两人点头,逐个贴到两人背后。
“那如此说来,功名利禄两位可尽享,而东诸岛日后多年昌隆国运,两位亦当出全力。”
扁舟之中有嘶吼声震响,舟船近处水波泛起,惹得周遭几位乘船才从东海归来的渔夫频频侧目,不过在瞧过这扁舟模样过后,皆是相当不屑,其中有几位渔夫实在不胜其扰,跳下舟船走到这扁舟跟前,刚要出口骂上几句,却发觉扁舟里走出个笑脸年轻人,虽是东诸岛中人的打扮,可出言致歉时倒也平正有礼,频频欠身,却是不晓得应当如何开口,尽是憨爽之辈,斤斤计较反而不美,最后也仅是浅提两句随后就转身离去,压根不曾在意这年轻人腰间悬着柄新月似的长刀。
但年轻人却只觉得如果不佩刀走出,这几位家世低贱穷困潦倒的渔夫未必懂得客气二字,所以很是欣喜抚摸过两下长玄正观,露出零星惊容赞叹。
“别说,原来还有点用嘿。”
扁舟走浪,稳过东海,只不过这次是康宗和撑舟,天青阁镇阁的长玄正观松松垮垮挂在腰间,舱中两人依旧未醒。
来时两人周身干净利索,去时一人满背断头罗刹,一人满背青面鬼,纹理入皮血肉筋再不可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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