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也不晓得其中始末缘由如何,只晓得多出两具尸首,经小中官连夜草草掩埋在荒山野岭里头,而圣上更是未曾多添心思,只是差人前来宣旨,言说中官不可无主,再赐两位劳苦功高的中官分别领紫符与八足公名号,暂且代管中官,而后就再无甚动静。听传闻说,八足公奉命前去迎那位范元央回京,近乎凭一己之力拦住追剿范元央的明暗势力,但却被以枯木遮面的紫符领人中途拦截,一掌打死范元央,扭断八足公脖颈,再欲离去时却是遭卫西武所领勤圣之人擒杀,于是偌大宫中内外两位大中官尽数身死,不得已之下才命两位素来不显山水的中官继任。
而即使有许多中官心头不服或是觉得此事蹊跷,也不得不拜倒于圣旨之下,等候那两位面皮有些生疏的中官分别接过八足公紫符的名头,才过正午就不约而同立身在心斋宫处。
新紫符中官眉眼阴柔至极,十指纤细,新八足公身形宽厚,而面膛黝黑,言语时节亦是低沉。
紫符从腰间抽出枚铁令,拿素黄绢随手裹住,搁到八足公手上,抱双肩细声慢语道,“天子令与素黄绢,看来上任紫符与八足公还是交情莫逆,即使平常有诸多口舌,能将这两枚物件托付,足见其中交情不差,可惜风云变幻,不然当真能把酒言欢。”
“谁说不是,俩人都是死心塌地替圣人谋的主儿,但还是有些可惜,即使未曾身死,日后也不能在宫中露面,但这交情莫逆,在我看来还是牵强了些许。”八足公笑声相当爽朗,上下打量过几遍紫符,啧啧摇头,“身形忒瘦弱,看来往后许久年月,你还是出不得宫去,事事烦劳,这么看来还是这八足公的营生更好些,倒是难为了你这位新紫符。”
紫符浅笑,抖抖衣间雪,“别的不好轻易说,难为人却算不上,唯独正午时节不甚习惯。”
八足公瓮声瓮气笑来,“早晚习惯”
而紫符却不再接茬,伸手拍拍八足公肩头。
“走,新官上任,喝两盏酒去。”
京城郊外十里处,坟茔遍地,来了位面皮上新伤未曾痊愈地年轻人,肩头歪歪斜斜扛着柄大枪,身前则是位戴斗笠的女子,立身在处新添两座坟茔前许久,随后就要转头离去。
赵梓阳先前只晓得这位眉眼清冷的女子必是同哪位王公大员有干系,可京城一路处处不安生,才隐约猜出这位姑娘来历大概很是非凡,不过纵是如此,到现如今也没点破。之所以那位魁门中人布下五尺境,一来是为挟此女子,二来便是为防备范元央踏入京城,只可惜遭云仲破去这手兜底布局。仅是两日时节范元央身死,小侍女连同秦秀身死,换旁人都未必能撑住身形,可这位分明相当柔弱但强装性情同眉眼一般冷淡的女子,照旧是前去城外将小侍女连同秦秀掩埋,直到浑身颤颤,依旧强撑着不露半分女子娇柔,连赵梓阳都有些佩服女子咬牙本事实在极高。
“范家离京城不算太远,我如今并无多少银钱可给你,不妨将我送回范家,再做打算。”
“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何来赊欠的道理。”赵梓阳还打算多言几句,女子却是浑身近乎瘫软下去,勉强将头抵在赵梓阳胸前,肩头震颤不已。
碎雪不通观人心,飘飘洒洒无半刻宁时,伤势未愈的年轻人背着一位姑娘,总觉得发髻湿过一茬又一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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