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京城,一来替母劝阻范元央易法之事,二来便是要于京城中过年关,即使范家富贵,可自从其父前去京城之中任重臣后,就少有相见,更是莫说能瞧见京城热闹景象,于是乔装登程,请赵梓阳护卫,即使一路所遇危难奇多,但总惦念着进京城后便可凭其父官位镇住无数窥伺觊觎势力,可惜入京城一步,就被布局等候已久的魁门中人与尚方温拘禁在此,眼睁睁瞧着被扯去一臂的小侍女死在怀中,直到云仲赵梓阳二人见着范清迦时,后者依旧双目无神,怔怔抱着侍女僵冷尸首。
落风台中木匣中剩余两枚走珠腾空,卫西武才要上前,云仲三人身形浮现,省去不少见礼寒暄的功夫,赵梓阳自去安置范清迦与怀中侍女尸首,仅剩云仲与卫西武立身落风台顶楼,狂风夹杂雪花,吹得人心乱。
当云仲这身白衣显现,卫西武浑身颤抖吐出口积攒许久的浊气。
勤圣第一道大礼,是凭自身本事查明京城太平安稳下蛰伏不出的乱局,且是不经意间点出当今夏松圣上颇为心急的败招所在,削尽夏松世家高门爪牙,对于现如今圣人患痼疾的夏松,汤药过猛,即使是范元央注定身死,世家高门连同圣人帝王家各取所需,难免手段过于刚硬霸道,借落风台老者之口,有此一句提点,卫西武才可当真站在天子面前,而这第二道大礼,却是最重的一礼。
魁门中人久不现世,虽在五教之中魁门名声不差,但眼下替魁门开口的魁门之首,似乎全然不惦记自古以来魁门门规,杀人做傀的行径用来得心应手,可也恰巧是魁门这等修行人所不容的手段,最适宜替夏松解忧,于是诛杀无数江湖中委身世家的修行人,化为人傀再添一分臂助,再者则是此法杀人干净利落,既无需担忧露相,又可令这些人傀再度嵌进各处世家,乃是最为适宜的买卖。只可惜既是圣人做事,亦有露相的时节,且算不得见光手段,仅仅一载之中魁门就于夏松全境开枝散叶,已是声势浩大,难免有尾大不掉之嫌,卧榻之侧他人鼾睡,奈何碍于不便出手落人口实,或是忧心落风台高手人人心思难测,始终未有藏弓烹狗举动。
而卫西武勤圣,既立身在圣人面前,又需立奇功求取圣人宠信,乃是最此事最适宜的人选。瞌睡时节有人递枕,雪中送炭,替圣解烦。
夏松圣人年少时便心思过人雄才大略,而受痼疾所困,即使许多事不愿过度忧心,亦需将荆棘横陈竹杖里的尖刺尽数抹去,方可心安。
“第三道大礼,大概亦能做得周全,如说第一道礼是要站在山下,第二道礼攀山,那第三道礼,则是站到山巅何处。”云仲收起红绳绕到手腕处,与往日一般平和开口,“卫兄耗费许多家财,欲在京城立足,所求怕是甚大,这第三道大礼在寻常人看来有些失手,但在我看来,乃是上上策。”
“自古以来取事者往往分座次,这座次二字当然是坐到靠前最好,毕竟事关诸多谋算价钱,谁人不愿坐得更高些,但卫兄则是不然,不属世家高门,根基尚浅,总要先坐下,才好时常换位,替夏松圣人挡箭,将诛杀世家中人的事揽到自己怀里,有好有坏,可既然能坐在天子眼前,暂且屈居此位,并不寒碜。”
“选了一棵最枝繁叶茂的大树,乘凉不过注定。”
无话半晌的卫西武突然笑将起来,与平常不同,很是没规矩地拍拍云仲肩头。
“云兄弟如是做官,要比我能耐大,可惜偏偏瞧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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