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道中的各路手段不胜枚举,千奇百怪,早在初上南公山的时节,吴霜已是事无巨细皆尽讲过一通,当初赵梓阳倒是听得未必仔细,但云仲却听得清晰明白,但唯独不曾听闻过眼前此人究竟用的乃是何手段神通,虽是还未乱分寸,但依旧是无法决断当凭何手段同这位瞎子争锋。
而瞎子亦未曾急于步步紧逼,倒是将竹杖轻轻竖起,眉眼带笑,可惜两眼中灰白,的确是瞧不出半点心念,空洞至极。
“早就听闻过,南公山上有一位剑术纵横天下的高手,其剑道天下卓绝,竟不在五绝中那位道人之下,教出这么位徒儿,本就是不奇怪,奇怪的是小兄弟这境界,好像与那位剑道大才的高徒,并不登对,难不成小兄弟不是那人弟子,反而是徒孙”
对于瞎子这番话,云仲并未有太多举动,甚至连搭茬也不曾有,再展剑气,果不出预料,仍旧被那明明目盲的瞎子瞬息凭竹杖阻住,而后如数奉还,茫茫剑气崩碎些许巷中砖瓦,依旧将云仲震退数步,周身白衣猎猎,眉峰不展。
所以当李扶安也上前打算递招的时节,云仲则是抬手拦阻,单指拈起,牢牢盯住那位浑身上下无一不透出古怪的瞎子,大阵缓升起,笼住街巷,虽算不得声势浩大,可周遭土石瓦砾连带无数青苔雨痕,皆尽浮起,直奔眼前人而去。
青苔本是软弱,可身在大阵当中,却是如同山间劲藤席卷而去,瞬息缠住眼前人浑身,牢固至极,且无数飞石骤然袭来,避无可避。
此般阵势就算仍旧满心狐疑的赵梓阳瞧来,亦是不着痕迹缩了缩双目,尽管是明面上头不愿承认自个儿这位师弟手段极多,修行至勤,但眼下看去的时节,依旧觉心头微动。
这大阵当中所蕴飞沙走石力道,最是难缠,最为难缠处,还是在于这青苔无端壮大数十倍,且快似惊雷,转瞬功夫足能囚住旁人,更莫要说这阵法当中尚有飞石瓦片乃至莹莹雨水,尽是虎视眈眈悬停半空之中,如是有丁点异动,皆似弩发,最是缠人。
但分明知晓被困在阵中,浑身已是被青苔缠绕一时未曾脱身的瞎子,分明立在危境,神情却还是从容至极。
酒楼二层楼之中,唤作东西左右那四人,明摆是不如其余三人地位,才是下榻不久,就已是马不停蹄外出望风,此番也唯独剩下一位正翘起两指,仔细朝发簪上绕红绳的中年人,还有一位两耳皆无的老汉,正躺倒床榻上,不过却是单手敲打床沿,时常还要流露出些笑意来。
那位始终细声慢语,时常唤自个儿奴家的那位中年人嗔怪望过老汉一眼,没好气推搡两下,待到老汉睁开两眼过后,才是逐字逐句启口问道,“方才就听你在此失神听些响动,难道是卒乙已是遇上了南公山来人,两者已然是动起手来”
老者很是不耐烦,不过也是瞧清了中年人双唇当中吐露的言语,没好气道,“那还能有假,卒乙的本事,莫说是在我一行之中最高,若是不属猿奴一属,自立门户,未必就比诸如紫銮宫一流的仙家宗门宗主弱上多少,别看平日时目不能视,可真要到动手的时节,却是能将旁人出招瞧得分明,虽是瞧不见踪迹,但天生灵觉甚好,压根不需两眼。况且他所修的那门道法,连老子都是从未听过,更从来不知还真有这等疯子能修成,当真大才,可惜了。”
猿奴人数目不浅,整座大元虽如今已无几人知晓猿奴这等名讳,但不论冒狄部还是其余数部,暗地皆有这等猿奴,除却那等只晓得驯猴讨人欢心的之外,尚有隐于暗地的九部猿奴,每部六人,而这位卒乙,便是行在头两部中的第二位,手段尤其古怪,饶是那位卒甲也不能言胜,更何况是寻常的修行人。
“看来南公山那位山主不曾亲至,我等这七人,对付一位境界算不得高明的后生,到底还是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意思,奈何总是要听上头安排,既为他人手中刀,早就应当认命了。你一个女人家,何苦将心思耗费到这上头,如是局势有异,老夫还能不告知你一声近处声响听不着,远处的风吹草动,怎么都瞒不过我。”
分明是男子模样的中年人咬过两下双唇,却很是含羞嗔视过那老汉一眼,赌气似扭过头去,继续翘起兰花,向发簪之上绕着红绳,可比起方才,很是欢心许多。
巷子阵当中的瞎子终究还是将身间极硬极韧的青苔挣去,照旧是使竹杖点过两下,那散落满地的青苔却是腾空而起,朝云仲而去,被两道剑气斩落,其余土石瓦砾亦是调转朝向,亦被云仲剑气毁去,后者眉头拧得越发紧,也是暂且将剑气收去,并不再平白损耗内气。
倒是并非觉得黄龙也未必能同此人一较高下,而是颜贾清曾再三叮嘱过,黄龙断然不可轻易露相,尤其在外时节,除非是遇上那等已是山穷水尽的死局,否则黄龙一旦是被人知晓,莫说是天下自诩正道的仙家,大抵那些位修的乃是邪门外道的恶人,亦是要紧赶上前来,欲要分得杯羹,莫说黄龙而今比不得五境,纵使是五境,亦未必能全身而退。正是出于此,云仲只略微思量,就将手腕当中知晓外头有变,颤抖不止的黄龙摁住,并未曾令其现出原身来。
“从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