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架势,双拳并不探前,而横于腰间,一眼便能瞧出取的乃是守势,“兄台身在百琼楼,理所当然比在下懂得这门行当,纵是四季锦衣玉食,到头来所赚得银钱,可否能抽出其中一成来更莫说待到人老珠黄离去时,这等地界又何尝会感念这些年功劳,多半是旧宅孤身,半生凄凄惨惨孤苦无依。”
朱蒯自然知晓,故而也不愿多言,瞧得少年如今取守势,当即便是止住言语,提过口浑厚气,一步迈出,单掌奔面门。
原本就是信手开
碑裂石的力道,而今放得手脚,势头更添凶顽暴戾,院落微风,远逊掌劲,携起枯枝碎叶,劈面而来,纵使是少年凭脚步错开身形,随后单拳紧跟力道用老的一掌,紧跟着又是凑上前来。
朱蒯最擅贴身厮斗,原本运拳掌时,臂长者生来便占优,可朱蒯却是走过许多年江湖,早就晓得自个儿这等身形,最擅贴近斗狠,脚步更是老辣,频频相逼,避之不得迎之不敌,自是要被五短身形身手却是灵便的朱蒯牢牢压到下风去,难有丁点喘息空闲,故而这身贴衣拳掌的章法,最是难缠。故而即便江湖有言拳怕少壮,多年来朱蒯也是不曾吃瘪,除却眼前这少年,并无甚败绩,最为不济时节,不过是和局。
而云仲接连两三手章法,皆是固守,连同汉子接连两手空门大开,亦是视若无睹,只将双拳横到前胸,双足错开,稳稳抵住汉子譬如猛虎出柙那般刚猛拳掌,雨打浮萍,却只是浑身晃荡,并不现出丝毫颓势。而越是如此,朱蒯周身气势愈足,便如是江潮涌岸时节,一线潮叠一线潮,力道来势重重而起,无前无滞,硬生生打退少年步,双袖满盈,兜尽院中清风。
但云仲终究只是被逼退数步,便是再无颓相,统共似狂风落叶近乎百来拳,尽数被少年阻拦在身前两寸地界,除却最末一拳,云仲将横过许久的两拳自行让出条通达空门,使肩头由侧处拦停汉子劈掌,而身形再不曾退后半分。
吃拳疼一宿,迎肘歇三月,唯独铁包肩,气血散两年。
同样是宣化城中,武人勇夫挂在嘴边的老讲究,偏偏是守了几炷香也无甚出奇举动的少年,最末尾一招杀机尽现,藏匕卷尾,隐剑鱼肠,结结实实震开朱蒯掌心,直到收招息,汉子单掌依旧颤抖不止。
“拳怕少壮,前辈这番拳,本就是于逆势时节迎风直起,实在了得,”云仲也是难得将这口气息喘匀,抱拳赞许,“惊雷乍现龙蛇滚地,前数十手拳掌,即便是在下有心去迎,也难讨得半点便宜,没奈何才只好以守代攻,这趟拳,俗人手上不可见,承让。”
但朱蒯却是从方才起便眉头微蹙,打量一眼右掌,许久才狐疑问了一句。
“虽是切磋,但也无需如此留手,云少侠这肩若是撞得瓷实,如何都能将我右掌震得废去数月,岂不是更好。”
少年耸耸肩头,神色诧异得很,“图个甚本就是家世相仿,经历相差无几,何苦相煎。”
向来是面皮不起波澜的朱蒯难得微微一怔,又仔细看了看少年澄澈两眼,躬身行礼。
不过朱蒯终究是那等干脆利落之人,输一招便是输一招,不曾逗留便要径直离去,只是临出门时,略微停住脚步,转身朝仍旧悠哉闲暇的少年说了句话,也不等少年回话,毫不拖泥带水,缓缓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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