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知将魔药递给萨宾娜。占星师小姐眯着眼睛,本能地接过那瓶“某人的左手榨汁”,凑到嘴边。“里面是魔药。”她提醒。但在下一刻,她已经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现在是莓汁。别担心,瓶子很干净。”先知伸手挠她的下巴,罗玛皱着眉躲开。“放轻松,小罗玛,按部就班就好。”
“我想去找尤利尔。”她吐露。
“在见识过红之预言之后”
“可是,先知爷爷,你不是对尤利尔说克洛伊塔也不安全吗你让他离开,却拒绝我。这实在不公平。”
先知注视着她。“安全与否取决于对象,罗玛。留在布鲁姆诺特,他只会痛苦不安。而你,你又是为什么而急躁”
面对先知,即便罗玛也不敢说出同情恶魔之类的话。说到底,猎魔运动于她不过是遥远地面传递过来的余波。她闻到血腥味,能做的却不过是在床上翻个身。有时候,罗玛会从噩梦中惊醒,凝视着窗外无边无际的云层,在和平安宁的笑语脚步声中平复心跳。
不论我如何否认,事情正如拉森说的那样,那些在灰翅鸟岛的血腥回忆都已远去。“我担心我的朋友们。”罗玛撒谎。
“战争不会波及他们。”先知肯定地说。
的确。不会波及。意味着安全。然而这其实不是她想要的答案。发觉这点后,罗玛陡然感到一阵挫败。我该留住他们的。我怎么开不了口呢“是因为当时我觉得克洛伊塔不安全。”
萨宾娜皱眉瞧她。
先知并不惊讶。也许他早知道我在撒谎毕竟,没什么事会在先知的意料之外。罗玛拿不准。“我们参与了战争动员,气氛会与往常不大一样。”狄摩西斯平静地说,“你指的是外交部的事罢。”
“狄恩鲁宾曾派约克和多尔顿到霍科林深处侦察。”罗玛终于有机会揭发此人的阴谋,“他是故意的他要让他们去送死。”
“鲁宾阁下。”圣者纠正,“我明白你的意思,罗玛。这桩事过去了。莫非你还在生气”
她非常不可思议。“过去了什么过去根本没有。”
“人们安全离开。不是么”
“可是狄恩鲁宾”圣者的目光充满责难,教罗玛改了口。“鲁宾阁下。他不该那么做啊。这不对”
“我理解你的意思,罗玛。”先知重复,他的语气大概是宽慰罢。“但你们完全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这桩事。我无法作出决定,对你,或是对他。说实在话,罗玛,青之使阁下没做错什么。”
她心中忽然升起惶恐。“他一定错了呀。”
“啊,孩子想法。”先知咕哝。“小罗玛,小狮子,小女孩。”他摇摇头。“告诉我,你认为拉森该不该为对你的特别照料而承担责任呢”
“那是不一样的。”
“没区别。”圣者断然道,“就算有,也决没你想象中那么大。人人都有责任在身,意愿和行为有时不能并行。若你的朋友不在,被派去侦察敌情的会是其他人,你素未谋面,却属于某个家庭,是某人内心牵挂的人。我敢说他们在乎他,就像你在乎你的小伙伴一样。好好想想吧。青之使选人的理由或许掺杂有个人观点,但身处前线,他有权力这么做。”
罗玛十分恼怒“那他干嘛不派我去他怕吗怕拉森,还是罗奈德”
“显然,他也有不派你去的权力。”
小狮子哑口无言。自然,战场指挥官是决策者,她和约克多尔顿都只是执行命令的战士但真正的指挥官决不会敌视战士。她心想。
然而先知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在他眼中,我大概是在乱发脾气罢。“是不是只要我一天不成为空境阁下,你们就永远不会听我说话”
圣者叹息一声。“没人听,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呢你瞧,小姑娘,有些事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这不是只有我看到”
“你却只能看到自己眼前,罗玛。青之使在你眼里是卑鄙小人,但他根本称不上有什么手段。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你的敌人。”
罗玛想起侦探小姐阿加莎的话。青之使想要的是功勋,战争是手段。然而猎魔运动并非青之使一人挑起,空岛之战是他抓住的机会,不是他亲手创造。
“霍科林的战役早已结束,高塔的战争却还在继续。这时候,比起树立假想敌,你该学着让自己发挥价值才是。打仗是有风险的。”先知用柔和的声音说,“你曾是拉森的学徒,罗玛,若你继续闯祸,人们会认为他没能教好你。这不是事实,对不对所以你必须规范自己的行为,以免牵连他人。”
拉森“牵连”
“时候不同了。现在人人都得谨言慎行。”
“时候”
“战争带来了变数。”圣者似乎并不想给她解释,话说出口,他便转过身。
姑娘们交换了一个不安的眼神。“我不明白。”罗玛嗫嚅。她的尾巴不经意碰触萨宾娜的手臂。
“你们早晚会明白。”
“罗玛很快就能成为外交部使者。”萨宾娜小声为她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