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求生本能驱使它们活动起来,试图逃离此地。咣当。结果无疑是撞上物件。学徒惊恐地后退,被椅子绊倒。
“出去”他吼道,“不不别回来”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重新吞噬
砰砰砰墙壁震起来。“动静小点儿”隔壁传来叫声,“我听得见。”
“抱歉。”她同样高声回应,一边关上窗。
房间更暗了,她翻出蜡烛,点燃火芯。橘黄光晕倒映出大团阴影,她听见老鼠跑过横梁,细长的尾巴掠过头顶。
无需交流,德拉已知道他后悔了。
但房间安静下来,夜晚是幽灵精魅的时刻。自从在幽灵公馆发现高地女巫的踪迹以来,她再没有过如此安宁。职业之路的阻塞,积攒路费的艰辛,以及最终全盘皆输的绝望,德拉在惊慌和焦虑中度过每一天。很快,通灵者意识到自己唯有一条路可走。
她想起四处投稿时受到的冷遇。出于神秘生物的身份,没人敢不执礼数,但他们的目光充满抗拒,充满轻蔑,充满无可奈何直到一家出版社接收了她,为助力自身与教会联动的慈善事业。
人们根本不理解其中价值,难道这能怪我吗凡人只会买福音,好像这样能清洗他们的罪过似的。
但无知才是真正的罪恶,德拉心想。总有一天,我会名留青史,成为灵魂神秘学的奠基人。这个念头首次诞生时,她简直喘不过气夜里,她翻来覆去,脑海中是功成名就后的极度激动。
我快忘了那种感受了。她无意中握紧拳头。离开学会时,德拉辛塞纳是个虚幻的影子,没人知道、没人在乎。
不再是了。眼下她成名在望,会有人铭记她的成就,赞美她的贡献。德拉将成为贵族老爷们的座上宾,与宫廷学士平起平坐。总有一天,她能够在玛朗代诺举办学术集会,邀请巫师和联盟炼金术士出席。倘若这一切传进皇帝的耳朵,她甚至有机会成为贵族。辛塞纳家族谁能料到,一个为贵族风范而虚构出来的姓氏会成真到那时,她的后人将因她而生来具有非凡地位。
“相信我,尤利尔。”德拉低声说,“这是暂时的。我会找到命匣,让我们都活下来。”
镜子里的男人凝视着她,高大、强壮、伤痕累累,却又能包容她的一切。德拉不禁凑上前,将脸颊贴在镜子上。真奇妙。我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帮帮我吧。”剧烈的情绪在心中翻滚,但她没有流泪,尤利尔对待眼泪的标准和德拉辛塞纳并不一样。“我欠你的情,尤利尔,我也想过为你而死。难道你感受不到吗难道你还以为我是恶魔的爪牙”
他一言不发。
德拉在镜子上撑起身。“可世界就是这么奇妙,总让人做不成理想中的自己。”她从口袋里找出更多钱币,点出购置礼品的数额。
第二天早上,德拉就去商铺,买了一顶小巧可爱的贝雷帽。裁缝夸她的眼光定能得到少女青睐,并问她是否需要能够表达爱意的包装礼卡。
直到这时,德拉才意识到不能送戴茜帽子。真见鬼,我这副样子,人们会误以为我在追求她。
“给我点建议行吗”她和高塔信使商量,“跟我说说话,尤利尔。”
“这是必要手段。”德拉解释,“幽灵回到灵感学会,简直是羊入虎口戴茜韦弗才不会乖乖交出命匣。我们不能暴露意图。”
“总得慢慢来。聊些学会的内部事务有助于拉近距离,这样才好开展计划嘛。”
她脸一沉,丢开手上的衣裳。“我说得够少了”
“我还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尤利尔。”通灵者凝视着镜像,“对你而言,我的研究不值一提。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认得我的仪式图解吗还是说出身便能无条件抬高你的学识”
幽灵再次闭上嘴,不回答她的任何一句话。
德拉戴好贝雷帽去瞧照镜子,尤利尔的形象变得滑稽起来。裁缝偷眼瞄她,两名顾客别过脸窃笑。我领教过无数嘲笑,但为尺码还是头一次。德拉不会打扮自己,人们会夸奖戴茜韦弗的美,她从没听到有人这么夸过她。何必想这个我根本无所谓外表。
路过报社时,德拉再次照顾了报童的生意。她迫不及待地找过一张长桌,坐下来浏览头条。
但第一行却写着城内粮油价格持续走高,多家商行拒绝出示仓库清单。
不管怎么看,这标题都与学术成果没有半点关系。德拉立即翻过这页,下一张的内容不算头条,写的是剧院之花因爱私奔细数克莉莉安的浪漫情史。
人们都爱看这个。她心想。明星,爱恨纠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有真正有智慧的人才会直奔期刊版面,研读前沿成果。
她又翻一页。这一版写刊登着照片,几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家伙将被刽子手执行死刑。戴茜韦弗可能对此感兴趣罢,德拉则直接翻页。
这是最后一页,捻过报纸边角时她心想。学会审核员撒了谎,把我的论文留给非读完报纸不可的无聊人士。是因为没及时送礼的缘故还是我来得太晚,首席炼金学家没能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