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果然,下一秒使者转过身来。尤利尔在冰面上瞥见使者的蓝眼睛。要是我不低头,多半就回归现实去了。这种行事风格实在似曾相识。“统领大人”他试探。
就在这时,指环拼凑着霜迹,弄出簌簌的响动,但乔伊还什么也没说。
脚下
尤利尔茫然低头。群星倒映在冰面上,可距离他们都很远,不如说比看天空更远。这些星星好像一颗颗冰冻的、孕育着生命的种子,被寒冷死寂的极地拒绝,深埋冻土,维持着永恒的静止。
在他们脚下,银白色破碎之月极速放大,眨眼间覆盖了冰湖。其上狰狞的裂痕犹如鬼脸。
尤利尔只觉一股凉意冲上脑门。月亮似乎就在头顶,不用伸手,抬头就能贴上光滑的碎片,或者干脆被深渊般的裂缝吞没。学徒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大个儿的月亮实际上,他脚下的碎月好像随时能突破冰层,而头顶的月亮马上会砸他的脑袋。恐惧之中,尤利尔完全说不出话来。
“祂来了。”使者告诉他。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麦克亚当不禁转头望天空。玛朗代诺即将迎来黎明,环状云带缓缓褪去,雾气在冰冷的玻璃上凝结,模糊了影像。他觉得自己之前似乎有事要办,但怎么也想不起来急事的详细头尾。
“陛下”斯特林终于姗姗来迟。
“我找到乔伊了。”应该是这回事皇帝皱眉。“可是”
“可是,陛下,呃”
“算了。”感受无法形容。“等他回到玛朗代诺,你就开始实验。必须在维隆卡朝我要人前结束总主教向我保证,圣堂修士不会再插手你的研究。审判机关嘛,首相应该能轻易解决。”
“当然。当然。”巫师首相咧开嘴,眉毛得意地舒展。“一切步入了正轨。”
“什么意思才步入正轨”
“不。不我是说,即将圆满收尾啊。新时代正向我们招手”
皇帝不快地瞪着他。伯纳尔德斯特林稍微挺直脊背,露出全然自信、尽在掌握的微笑。他好像比我更高兴,麦克心想。这时他又感受到目光。难道是刺客
书房窗外,第一缕阳光照在城堡的旗帜上。缕缕湿润的烟云飘荡起来。它们溢出砖瓦石缝,钻出人的口鼻耳孔,突破大地的表皮。它们飞速上升,联结成网,把天空变成水淋淋的、皱巴巴的丝布。它们越聚越多,城市也越来越轻盈透明。朦胧中,世界缓缓扭曲,失去了原貌。
麦克挥挥手,透明的袖子驱散了雾气。“有奇怪的动静。”
“可能是契约那边传来的,陛下。他说什么了”
“不是他。似乎是个女人。”
斯特林张开嘴,喷出一大股烟雾云霞“最近有新的契约者她又想说什么呢”
皇帝透明的脸色不太好看。“这可不是你该问的东西。”但警告过后,他倒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只会重复我的话,还是通过乔伊的渠道。”
“噢,问我的话,那是他精神错乱也说不定。”书柜倾倒,雾蒙蒙的桌角穿透小腿,巫师只一耸肩。“她重复什么了,陛下”
“谁知道呢我忘了。”也许当时我该念教典。皇帝哼了一声。
我能感受到你。
尤利尔差点跳起来。这声音属于帕尔苏尔他不禁去看她的尸体。
“你当然可以。”使者闭上眼睛。
仪式成功了
“我这么希望。”奇异的韵律在雪地上响起,但短促而细微,只不过是使者抽出刀。冰刃从虚无中诞生,边缘薄如一片雪花。他一刀刺入脚下的冰面,水中的月亮变得更加丑陋,裂隙扩大,形成千万块细小的碎片,但仍维持着一个圆圈的模样。刀刃颤抖起来。“现在弄死你我会更高兴。”他很疲惫,“你为什么不自杀呢对我们都好。”
我自己没办法完成,只好麻烦你了。就像你对那可怜的凡人的躯壳做的那样,不会多一步。声音回答,为我难过吗
“你不是能感受到吗”使者反问。
让你难过的事情太多了,连我也没法一一分辨。好一段可悲而短暂的时光。
使者咬紧牙关。“这话你说过一遍了。把嘴闭上。”
尤利尔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事实上,他听清脑子里的声音就很费劲了。无数杂音环绕着帕尔苏尔的话语,她仿佛身处闹市。
那就打开门吧,到我身边来。只不过是又一次选择,这并不困难。
“这不是事实。”
你可以亲自体会。拔出剑,完成仪式罢。让我分享你的全部。痛苦是什么只不过是幻觉。
“噢,是么”使者忽然放开刀。它不再颤抖,更不再锋利。尤利尔发觉冰层下的碎月猛然缩小,好像被针扎漏的气球。
是是是是幻觉觉觉觉
可怕的神秘度冲击火种,学徒差点被掀倒。寒流从天而降,阴云覆盖了星空。雪浪冲下山坡,被尤利尔打断的魔法开始复苏,冰川隆隆摇动,制造出灾难般的宏伟景象。
梦境在崩溃,但尤利尔不确定自己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