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林生活真能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大
然而事实如此。
小船转过河湾,莹白的城墙已大了一圈。一对水鸟从他们头顶飞过,羽毛爪喙均黑如夜空,似乎能吞噬月光。
“我告诉过你理由,安娜。”帕尔苏尔压低嗓音,“我的天赋,它传达了女神旨意。”
“可噢,你真这么想”
“一点不假。我相信森林不会欺骗她的孩子。”
“奈笛娅大人总说,不说谎和说实话是两回事。”
“她很有智慧。告诉我,安娜,这位社长大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在我眼里,她就像慈爱的祖母,睿智而幽默,会拿蛋糕和蜂蜜招待我。我知道结社的首领不可能只会做甜点,但她把我当做巢穴里的幼崽,总喜欢展现关怀的一面。你明白,帕露,看穿人的真实想法不是我所擅长的。”
“我明白。”
斯蒂安娜稍微有点脸红。“不管怎么说,在家里我不用考虑很多东西。但我向你保证,帕露,她会欢迎你的加入。奈笛娅大人近来就在卡玛瑞娅,也许你会遇到她呢。”
“奇妙的巧遇。真浪漫。但可惜我们不进城。”
“风暴”小姐瞪大眼睛“不进城”
“不是这里,安娜,我还要向南,直到抵达神灵指引我的终点。我不会在那之前停下。”
“更南可那里什么也没有啊那边没有森林,只有光秃秃的冰山。雪人魔怪在山洞里徘徊,一边拿外来者的骨头敲冰块,一边愚蠢地狂呼乱吼。”
“是吗也许它们是在唱歌呢。”
“别傻了”
我的傻女孩,帕尔苏尔心想。你从没去过最南方,也根本不晓得真正的世界。奈笛娅用甜蜜的关怀拴住你,用道理和寓言塑造你,让你成为黄昏之幕的“风暴”。占星师不再是你的目标,于是你抛弃了他们。“为我唱首歌吧,安娜。你有少女般美丽的嗓音,就别让它蒙尘。”
“真的我有副好嗓子”
“没人这么说过”
“从没有。”斯蒂安娜脸颊更红了。帕尔苏尔懂得,她的同伴们大概更在意她的美貌。“我也没给人唱过歌。”
但她的鼓励远比追求者们笨拙的赞扬管用,“风暴”没有拒绝。这或许意味着我的话对她举足轻重。斯蒂安娜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一首阿兰沃民谣
是时候摘下这朵花了,因为严冬即将到来;
是时候点燃这盏灯了,因为黑夜即将开始,阳光不再;
是时候唱起这支歌了,因为漫漫长夜里,我们要团结起来。
受神庇佑的阿兰沃人
与爱人、亲人、友人携起手吧,
到午夜神殿做礼拜。
孤身一人的霜月多么难捱
受神祝福的阿兰沃人
与痛苦、饥寒、悲伤永做诀别吧,
只要我们敞开心怀。
欢庆的火炬和钟声还在,
请别在夜里独自走开。
小船沿着城墙缓缓飘荡,他们已经听见了卡玛瑞娅的钟声,还有隐约透过高墙的笑语。月之都的微光甚至也充满暖意,有种风雪停息的错觉。非得避开这些不可我明知自己的目的地只有死寂,何不在远离前再感受一次文明世界帕尔苏尔动摇了。
“温暖的曲子,充满了美妙的异域风情。”她微笑着说,“没人提过你连精灵语都有当地人的口音,安娜。”
“我特意和阿内丝学的。”斯蒂安娜快活地摇摆发梢,“她也夸我学得又快又好。但问我的话,这并不是种天赋,我有魔文的基础,才能触类旁通。”
不管怎么说,帕尔苏尔心想,你的语言能力都是某人望尘莫及的。阿兰沃北部还好,越往南走,月精灵们使用的精灵语变形得越厉害。当它们写在石头上时或许看起来差不多,但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这是一门复杂、艰涩的语言,掺混了许多流传下来的神文音节,发音古怪。在阿兰沃精灵语中,最温柔的词汇读来也比北方冷酷。
环境决定族群的性格和民俗,阿兰沃不会重蹈我的覆辙。帕尔苏尔心想。这些长于严寒黑暗之地的精灵富有韧性,但愿他们的骨头够硬,能让奥雷尼亚的皇帝多头疼几年。就算为这也值了。
一座倾斜的矮桥横过河面,边缘被波浪吞没。寂静的石墙旁,黢黑石像手握长矛,指向月光笼罩的对岸。帕尔苏尔打量它们时,重新感到一丝寒意。
这回也不是错觉。银歌骑士抽回船桨,抄起武器“有人来了。”
小船不再前进,波浪使它在河中央打转,仿佛水下隐藏着漩涡。斯蒂安娜发出轻微的哼声,面露不适,但帕尔苏尔无暇关心她出了什么问题。
“这鬼地方和地狱一样冷。”某人说,“你们竟然不进城”
“别说你去过地狱。”骑士从不单独为废话划出时间,话音才起,一连串尖刺冰晶已飞射向对岸。来人朝前一跃,落到桥边。
尖锥擦过雕塑头顶,扎在卡玛瑞娅的城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