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尤利尔胸口的郁气不吐不快,“时间多得很,而你正打算把它在我身上尽情浪费。”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反响绝伦。
乔伊猛然抬手,冷气如炮弹一般将石柱打断,过道覆满厚霜,欲坠的横梁直接被冻在裂缝上。
学徒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只感到冷风掠过,紧接着浑身麻木。
可也仅此而已,乔伊没有打算伤害他。这实在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尤利尔对这个唯一相信浮云列车存在的人有着没有理由的信任,哪怕他知道这份信任不过是单方面的。
“很好。”年轻人重复一遍,“就是这样。看来你还不是无药可救。除了必要的悲痛,你还得学会愤怒。”
“愤怒”
“有时候它比哀悼更有用处,你自己想想吧。”
尤利尔想说什么,但喉咙一时哽住了。沉默是遮蔽太阳的云彩,当阳光黯淡消失时人们才惊觉它的存在。
没有留给他太多时间,片刻后,使者就打破了沉默“你的魔力恢复多少了”
“只有一点。”学徒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于是强打起精神,答道“但使用魔法应该可以。或许会有时间和清晰度的区别,预言魔法的效果应该就差在这儿了。”
这很大一部分是他的推测,几分钟前尤利尔没准不会说出来,但现在学徒决定一试。
“不用看到很多,一点儿线索就可以。”乔伊教他怎么控制自己的魔法。“别胡思乱想,魔法的知识就在你的脑子里,使用它并不难;你用自己的灵魂之焰沟通了魔力,它们必然如臂指使。”
学徒试着从脑海中翻出对应的神秘知识,他竭尽全力按照那些东西调动魔力,可这要比驱使它们附着武器要难得多。
如果一定要做个比方,那就好像往剑刃上涂抹油脂,和用这些没有形质的玩意儿穿针引线编织围巾一样的区别。后者若是真的放到现实中,怕是没人做得出来。
“我做不到。”他依然忍不住对自己万分失望。
“灵魂是火种的薪柴,意识是灵魂的本质。”使者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别妄图直接控制魔力,你能控制的只有你自己。”
丝丝缕缕的魔力自空中被火种牵引而来,它们经过肉体的洗涤,在物质与意识交汇的世界里缓缓流动着。尤利尔闭上眼睛,用意念想要把它们排列整齐,但只推出一个粗糙的轮廓。
他满头大汗“不行,距离魔法还差得远。”
“换个方法。”乔伊说道,“你用过它,回忆那时候的感觉。”
“只有在结束时我才能感应到魔力减少。”
“那就想象它没结束的时候。”
乔伊这话在尤利尔听来简直蛮不讲理。难不成他的表达能力只在嘲讽讥笑自己的时候显露出来,其他时候都懒得启动
女神的鞋子啊,我真想用你打开这混蛋的脑壳
尤利尔欲哭无泪。
丹尔菲恩打开窗户,地上的花影彩斑变成明亮的板条接线,她打了个寒颤,这才感觉温暖了些许。
“加文。”四叶领的小公主可怜地说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我想去卧室,回到床上。”
她哥哥同样冻得发抖,“哪儿也不准去。”两人挤在一起。“外面打得很厉害,这里既没有卫兵也没有佣人,我们会被亡灵抓住的。”
亡灵这个词让丹尔菲恩感觉更冷了“加瓦什入侵了,我们会死吗”
“胡说什么。”加文握住她的肩膀,“我们当然不会死。等到母亲大人回来,她会带我们去四叶城看火花祭典,还有下一节的历史课老师。”
“我不想上课。”丹尔菲恩心情阴郁。
她的哥哥揶揄道“因为猎魔运动要讲完了”
“加文”四叶领的小公主气坏了,“别这么说”她的气恼倒不如说是羞愤。“我没有因为威尼华兹的赞美而得意,那不是我的荣誉;如果所有人的出生都被套上莫名其妙、荒谬绝伦的传说故事,还得为它在成年后在陌生的土地度过此生,那时候你们才会明白一文不名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加文顿时想起来,在三年后丹尔菲恩就得去冰地领了,那儿是女王大人赏赐给她的封地。而作为威尼华兹人最崇拜的“贝尔蒂的诺恩”,丹尔菲恩别无推辞。
她不得不放弃四叶领的春光与原野,在皑皑白雪和凛冽寒风中孤守着威尼华兹这座冰雪之城。而丹尔菲恩,一个十八岁的小丫头,就要戴上冰地伯爵的冠冕。这是她最畏惧的事。
这想想也令人心痛。于是加文赶紧说道“对不起,丹尔菲恩,我再也不说了。你比我有勇气得多这是你应得的称誉。”
“我很害怕,加文。”南国千金讨厌寒冷,“我不想错过这次火花盛典。”
“你可以在威尼华兹也举办盛典。”加文安慰道“雪花盛典也不错。往好处想想,亲爱的,那里有漂亮的冰塑和毛茸茸的雪狐,长裙和斗篷不见得会比丝绸难看。”
“真遗憾你不能陪我一起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