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在得到许可后,男人立刻带着他前往了人潮的另一边。在一个由破布和一些金属棍所构建而成的帐篷旁,站着其他几个面色同样凶狠的人,男女皆有,他们的左手上都有着大面积的纹身。
帮派来自巢都
牧师没有说更多,他无需开口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毕竟,带他来这里的男人已经转过了头。他拘谨地握着自己的双手,它们骨节粗大,表面粗糙,很明显经常殴打他人或握持武器。
是的,再明显不过了。巢都黑帮想要生存下去就必须要压榨他人,殴打是一种相当不错的方式。
在那帐篷里,躺着一个孩子,牧师。
男人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频率非常快,显然是因为过度的紧张。他张开嘴,喉头滚动片刻之后才继续开口。
她是我们在逃亡的路上救的她父母都死了,而且一直在发高烧。我们没办法弄来药物,牧师,所以我们想请您为她做个临终告解之类的事
一阵荒谬从阿萨扎尔心中升起他听见一个穷凶极恶的巢都黑帮请求他为一个孩子做临终告解,而这个孩子甚至与他们无亲无故。
这世界是怎么了
我可以做。阿萨扎尔低声回答。但我有个问题,先生,你为什么要做这件对你来说多余的事
男人都囔了一下,像是对牧师的问题有些不安。他摆摆手,含湖其辞地回答没什么原因,先生没什么原因。
阿萨扎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最终选择弯腰进入了那顶帐篷里。在这个瞬间,一阵强烈的病痛仿佛触电般涌过了他的全身上下。
牧师无言地张大了嘴,帐篷内难闻的空气被他深深吸入,重重呼出。如此循环往复三次,他总算从那种痛苦中抽离了出来。
他惊疑不定地握住右手衣袖内兜里的那个棱形物事,过了好几秒钟才弯着腰来到了那简陋的床铺旁。这顶帐篷实在是太小了,小到他甚至都有些觉得呼吸困难。
他看向床铺之上一个面色惨白,正在不停地急促呼吸着的女孩映入了他的眼帘。她的额头上满是汗水,眉头痛苦地皱在一起。
高烧
阿萨扎尔默然无语地用左手手背贴上了她的额头,那种温度令他知道,请他过来的黑帮并未说谎。牧师抿了抿嘴,握住孩子的右手,轻声呼唤。
半分钟后,她勉强地睁开了眼睛。栗色的童孔内倒映出了阿萨扎尔自己的脸,但却并不清晰。她的眼眸是涣散的,似乎没有焦点。
是谁
孩子轻声询问,声音虚弱,却并不惊慌,似乎对自己的处境已经有了了解。阿萨扎尔轻轻晃动左手,好让她感觉到自己。
他说我是个牧师,孩子。
牧师
是的,帝皇的牧羊人,我为你而来,孩子。
帝皇救了我,牧师先生。
孩子小声地说,她的声音非常沙哑,每说半句话,她就要花费一段时间停下来用力地呼吸,这件事甚至成了一种折磨。每当她深深吸气,阿萨扎尔都能听见一种类似于破风箱被拉动时的声音,而吐气更是会造成一种尖锐的嘶鸣。
他将左手握紧,好让那只幼小的手能够被完全包裹。
是的,她救了你。帝皇保佑着我们所有人。
那么,她也保佑着我的爸爸和妈妈吗孩子喘息着问。
阿萨扎尔再次沉默了一会,半响之后,他才开口你的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
他们是工厂里的工人,牧师先生,我好想他们孩子小声地说,仿佛是在说悄悄话。我很长时间没有看见他们了那些很高的人还有那些火
她的声音开始越来越低沉,疲惫与病痛折磨地这个幼小的身体甚至无法进行长久地沟通。阿萨扎尔握着她的手,甚至不知道这场临终告解应该如何进行。
要为她祈祷吗
可我并不相信神明。
牧师的眼前再次闪过了那大殿中的情形,极具宗教意味的浮凋,刻着牺牲者姓名的地砖还有她的眼眸。
有细微的金光从他眼底闪过,阿萨扎尔低下头,开始祈祷,却不是为了他自己。他亲眼见到了一个神祇,那么,她或许能保护这个尚且幼小的灵魂
冥冥之中,他仿佛听见了一句应答。
他怎么还没来
埃尔内斯托颇为焦虑地想着,他就是此前的两千二百三十一人之一中的那位贵族。与牧师的那个约定虽然很难完成,但他必须一试。
埃尔内斯托家虽然是个没落到仅仅只能在边陲之地享有统治权力的家族,可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贵族。
此刻,埃尔内斯托塔林作为埃尔内斯托家族的最后一员,他必定要维护这最后的荣光。
更何况,现在是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三个小时前,他收到消息,这艘船的实际拥有者希望与他们这些经受神迹者一一会面,已经有许多存活下来的学者或军官从会面中归来了,他们的脸上都带有一种相同的魂不守舍。
这让他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