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内走出,穿着破烂的麻布一扇,脸颊瘦的往内凹进。奥多尔心疼地看着他的脸,孩子压根没发觉他父亲的心疼,只是举起手,给他看自己手里的一个泥凋。
“那是什么小树”奥多尔亲昵地叫着儿子的小名,在他十五岁以前,奥多尔不打算去花钱找城里的学者给他起个名字。
小树已经足够了,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从小树长成大树,坚强的活下去。
“我做了个凋像。”小树笑了起来,脏兮兮的脸上有了幅度。“是妈妈的样子,你还记得妈妈的样子吗”
“我还记得。”
奥多尔如是说道,然后在心里向帝皇祈祷。希望他老人家原谅他说谎的行为他不想让儿子伤心,所以他必须说这个慌。没办法,他真的记不清妻子的样子了。
可怜的丽莎走得早,她是饿死的,死的时候轻的和一捆柴火差不了多少。
“我做的像吗”小树举起那个泥凋,凑到奥多尔面前,让他能看清楚。
他期待的眼神让奥多尔心里一痛,他不太理解这种感觉,却仍旧为之难过。可他还是笑了起来他强迫自己笑了起来“像,像极了,小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父子俩都没有再说话。奥多尔继续闷闷地抽他的旱烟,他不知道这东西是要点燃的,所以只是吧嗒吧嗒地吸着烟嘴罢了。小树则摆弄着他手里的泥凋,有句话他没告诉父亲。
他其实也不记得母亲的脸了,之所以要问父亲,只是想确认自己没做错。
他不想做错,不然这就不是母亲了。
沉默了一会,在雨幕里,奥多尔却听见了一个不一样的声音。
呼啸的声音。
父亲勐地抬起头,望着天空,他的视力没有因为常年劳作而有所损伤。于是他清晰地看见了那个掠过天边的黑影,它锋利的声音让奥多尔心中本能地感到不妙,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则映证了他的想法。
另一个黑影从雨幕或其他地方窜出,快得就像是呼吸似的。一眨眼的功夫,它就逼近了之前的那个黑影,下一刻,爆炸的火光在天空中四散开来,雨幕也无法让其熄灭。
然后是浓烟,再然后是一个黑影直直地向地面坠落,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方向。
旱烟杆掉落在地,奥多尔低下头,对自己的儿子说“进屋去。”
“可是”
“进屋去,小树,然后把我的防毒面具和铲子拿出来给我。”
小树照做了,又蹬蹬蹬跑出来,怀里抱着一个老旧的防毒面具,与一把他抱着很吃力的铲子。
“你要干什么去,父亲”他不安地看着正在带防毒面具的奥多尔。
“你别管,小树,进屋去就是了。”
隔着防毒面具,奥多尔的声音变得有些不清晰。他没说更多,只是等儿子进了屋后靠在窗边,对他喊道“把灯熄了,再用木头顶住门,除非我在外头叫你,否则任何人都别给他们开门”
小树在屋内闷闷地嗯了一声,奥多尔敲了敲窗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叹息了一声。
他很快便踏上了路。
那黑影是架飞机,错不了的。他以前当民兵的时候远远地看过这些大东西一眼,当时很羡慕能登上去的人,后来才知道,上去的人多半都死了。
这个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农民还知道一件事,飞机的种类是不同的。那个落下来的黑影之前还在天上的时候,它的形状很像是传说中的那一种。
那东西叫做雷鹰运输机,是帝皇的天使们专用的飞机如果有东西把这种飞机打下来了,奥多尔想,恐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只有一件。
战争。
他朝着山上走去,脚程很快,短短一个小时就走到了山顶,向下看去,原本是山谷的地方被撞出了一个大大的深坑。
一大块炸开的金属在深坑底层闪着银光,火花与一些电路散落出来,飞机的主体还能勉强被辨认出来,奥多尔开始越来越相信自己之前的猜测。
他咽了口口水,靠着铲子小心翼翼地向下走去,又花了半个小时才赶到深坑旁边。
抬起头,奥多尔望了眼天空。这时候,那个黑影已经不见了。奥多尔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再出现,但他必须加快速度。
是的,他必须。
靠着一点运气,他鼻青脸肿地到了深坑底层。挥舞起铲子,他不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愚民,只想拿走一点零件去卖钱。他要做的事与这一点关系都没有。
挖开包裹住机舱后部的厚厚泥土,一个黑黝黝的口出现在他面前。奥多尔钻进去,沾了满身的泥巴。他倒也不在乎,只是继续前进。里面很暗,他只能摸索着前进。
走了大概十来分钟,他的脚踢倒了一个硬东西,像是金属。
没发出任何声音,奥多尔蹲下身来,揉着自己的小腿。他开始继续在黑暗中摸索,那东西的形状似乎是把枪,但很大,非常大。他吃力地将其拿起,手指在机匣上划过,一个无比熟悉的标识被他辨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