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酒做梦了。
威风凛凛的大麒麟,带着同样威风凛凛的小麒麟,漫步在森林的深处,阳光灿烂,风清水净,山坡上开满了漂亮的迎春花。
大麒麟走得累了,在一颗银杏树下休息,小麒麟挨在大麒麟身边,睡着的时候,小麒麟被大麒麟抱进了怀里。
两只等比放大缩小的麒麟,在飘飞的银杏叶里香喷喷地睡去。
贺酒醒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是梦。
没有被妈妈抱住,也没有碰到妈妈的犄角,也没有在妈妈怀里。
夜里面的马车好安静,蛐蛐儿发出的声音,让夜显得更寂静。
贺酒四下看了看,没有仙女妈妈。
梦里的所有都化成了对妈妈的想念,心底的空荡涌进眼眶,汇聚成了泪意。
贺酒憋着泪,想让自己继续睡,睡不着,看见李清阿姨正面对着墙熟睡着,想了想,开始练习幻想。
她现在还是小婴儿,手指头还没有太大的抓握力,写画困难,但是小白团不一样,小白团可以拔起茶盅,就能握住笔,她可以把知道的冶铁工艺写画下来给仙女妈妈。
贺酒读过很多历史书,也听过学者们上课的课件,知道冶铁工艺牵扯方方面面,早一年晚一年对国家的影响非常巨大。
冶铁工艺越早给仙女妈妈越好。
贺酒生出了动力,不断做细致的幻想,小白团就蹲在身边,用火柴棍的手在被褥上写写画画。
练习到睡着,却又被痛醒。
身体疼,骨头疼,疼得想打滚,又没有力气,好一会儿了才发现身体上的疼是心脏的地方扩散出去的,最疼的是胸口的地方。
天还没有亮,贺酒忍了一会儿,衣衫和被褥都被湿透,疼痛还没缓解,害怕担心,出声想喊李清阿姨,发出的咿咿呀呀声却太微弱,就像在李清阿姨的客舍里,刚醒过来那会儿。
想翻身也没有一点力气。
是生长痛吗
上辈子有没有这样痛记不得了,但听说小孩子长大会有生长痛。
在临朔给她和小八弟弟看病的老军医也送她跟小八弟弟回京,每天都会给她和小八弟弟把脉,她要是生病,早就开始喝药了。
贺酒在心里呼呼着,想着那会儿被仙女妈妈抱住,在温暖阳光中下落的情形,想着那时的风,妈妈衣衫上淡淡的香气,努力深呼吸,似乎就没有那么痛了。
好想妈妈呀。
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再有意识时,能感知到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身上,身上干净清爽,李清阿姨应当给她换洗过了。
贺酒在心里给李清阿姨道谢,往柔软的被褥上蹭了蹭,翻身拱了拱,忽而听到声音,吓了一跳,身体也僵住了。
“眉眼竟比其余几个更出众,能看出来是谁的孩子么”
萧凛目光锐利。
是生得极好,尤其一双微圆的杏眸,好似压着一船清梦,倒影夏夜星河,粼粼的光清澈透亮,蒲扇一样的睫羽下,哪怕现在似乎受到了惊吓,一动不动,也像月辉流光下的湖泊,星光点点。
仲孙缙不语,表面上皇子们是五胞胎,但不知她如何办到的,孩子交到他们手里,年纪渐长,大部分像她,却也依稀能看出各自父亲的眉眼。
小七没有交给任何人,等同于他们几个谁也不是小七的父亲。
除了谢怀砚,其余人谁也不想教养小七,毕竟没有谁会愿意当后爹,养情敌的孩子。
萧凛看着半趴着、似乎被吓到,已经石化成乌龟的小婴儿,剑眉星目里都是挑剔,“听说身体较弱,出生两个月了都不能睁眼,看样子是真的了,比小八是瘦小了不只一圈。”
贺酒僵硬得一动不能动。
被强势围观了
看样子是她还在睡着的时候就在围观了
不知道她睡着的时候有没有流口水。
斜里伸出一直手,往她身上戳了一下,贺酒翻了过去,但因为手脚还僵硬着,处于撑爬的状态,翻过来后真是四脚朝天。
萧凛仲孙缙谢怀砚“”
贺酒僵硬得想钻到床缝里,但她听三人说话,听出来了他们的身份。
是哥哥们的父亲,她听李清阿姨和张乔阿姨说起过,仙女妈妈没有皇后,后宫里也没有人,哥哥们的父亲不住在宫里,也没有份位。
但平时负责照顾哥哥们的生活。
三个男子站在榻边。
中间一人身着玄衣,身形修长清贵,观之眉眼,好比荆山美玉,凉薄淡漠,清冽幽冷,眉心微蹙,并不言语,却不怒自危。
左边一人身形英武伟岸,浓眉如断剑,眸如浩瀚之海,是刚才说话的人。
右边一人渊渟岳峙,一袭官袍,眸如点漆深沉,看似温和的神情下藏着晦暗疏影,旁边站着一名月白锦衣的小童。
正是刚刚帮助她翻过来的小童,生得白皙精致,有一点像仙女妈妈的影子,脖子上带着一把金银锁。
贺酒猜是哥哥,还有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