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长安渭水北岸。
一名剑眉入鬓,鼻梁高耸的高级武将挥手下令督促队伍加快行军:“传本都督军令,速速渡河,不必入长安城,直接赶往建康。”
“诺!”
“三哥,对不住了这回!”郑略在马上遥望偌大的长安城墙逐渐远去的背影。
一时间,渭河两岸人喊马嘶,烟尘滚滚。
“好家伙,这小子。让我好等,下次非得多灌这小子几坛子酒不可!”
长安城外,听说郑略调任扬州路过,沈玉早早在城外等候,没想到等来的是郑略已经离开长安的消息,沈玉顿时苦笑不已!
五千大军旌旗猎猎,刀枪映日,顺着驿道逶迤向东。
吹着十二月的寒风,望着田野中凋敝的荒草,郑略豪情满怀,恨不能一夜之间就抵达建康。
经过了一下午的行军,日落的时候,大军已经离开长安七十里路程。
“哒哒哒……”
一声叱喝,如同惊雷。
只听郯城街道上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数百骑披甲的都司兵马列队而来,一个个手持长枪,表情严肃。
为首之人胯下骑乘一匹青骢马,马鞍上挂着一柄环首刀,背着一把宝雕弓,坐在马鞍上威风凛凛,好似天神下凡。
围观的百姓纷纷惊呼,潮水一般向两边分开,让开了一条大道。
“都司公干,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这率兵直入郯城的正是五日前信誓旦旦要捉拿郯城令徐玄的徐州都指挥使张邵。
不消多时,张邵便率领五百都司兵包围了郯城县衙署。
路过的百姓看到如此场面纷纷驻足,想要看看都司的人要干什么。
外面动静闹得那么大里面的徐玄早就得到了禀告,他命人大开中门,直接徐氏宗亲数十人身穿孝服,手中捧着徐氏先祖灵位缓缓而出。
徐玄手捧高祖宣皇帝徐宁灵位,“高祖皇帝灵位在此,谁敢放肆?”
原来徐玄早就知道纸包不住火,也没有完全把希望放在东海太守赵云身上,他在徐宁忌辰捧着灵位以此抵抗刺史府,若是都司人马强来便可以将蔑视皇室先祖的罪名加之与彼身,从而化被动为主动!
“郯城令徐玄涉嫌谋杀监察使司公员,公然违背朝廷度田政令,某奉刺史之命捉拿尔等,若有冥顽不灵者负隅顽抗,便不要怪某不近人情了!”
张邵也没想到徐玄狡猾如斯,但为了维护徐州刺史府他必须挺身而出!
“哦?”听了张邵的话徐玄依旧不以为然,他高举徐宁灵位,“今日乃我高祖宣皇帝之忌辰,尔等身为我大宁朝官员不敬天法祖,有扰高祖皇帝英灵,当真该死!”说完便光明正大带着人走了出来。
“干什么?你张邵难不成想要打砸我高祖皇帝的神位?”徐玄说完还故意撞了一下刚下马的张邵,气的后者牙都咬的咯吱响!
“就是,也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吃着我徐氏的饭还不念着我徐氏的好。”
“说到底也不过是我徐氏的一条看门犬罢了!”
“若不是陛下善待,尔等也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吗?瞎了你的狗眼也不看看脚下踩得这是什么地方?这是我大宁朝郯城!皇族东海徐氏的郡望所在!”
“起——开!”
随之而出的徐氏宗室门一个个趾高气扬,路过的同事还不忘奚落张邵和都司的军士们,搞得人人切齿,恨不得就地活撕了这群眼高于顶的宗室子弟!
“让他们过去!”
“总府!”
都司都指挥使称总府,亦可以都司称之。
张邵真的现在动手确实不是事后,在周围百姓失望至极地眼神中,他带着都司五百军士灰溜溜暂时离开了郯城衙署。
“好好好!”
“哈!算着老小子识相,如若不然今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徐玄早已在周围布置好了,上千的徐氏部曲散落在衙署四周的民舍之中,防的就是张邵乱来!
实际上在张邵出发前往东海郯城之前,徐玄就已经从彭城得知了都司要派兵前来强行锁拿自己的消息。
是故,徐玄一面盛大举办徐宁的祭祀,另一面又派人向徐氏宗室各支索要各自私藏的部曲,此后强行征调衙署附近的民舍,将这些徐氏将养多年且悍不畏死的部曲全都藏匿其中,以策万全!
还好今日张邵没有强来,如若不然张邵还真说不好是否能够完好无损地回到彭城!
彭城那边,得到张邵消息的沈穆夫是焦急异常,他也没想到此事会变得如此棘手,更想不到徐氏公然违背皇帝在国朝初立时便颁布禁止各地士族与军中将校私藏部曲的禁令!
不错,那日到了郯城衙署的张邵就感觉不对劲,他隐约觉得徐玄除了拿出祭祀宣祖这手还藏有后招!
果不其然,缓缓推开之后他联系了驻徐州的锦衣卫,详察之下果然发现徐玄纠集了不少部曲埋伏着,就等着他出兵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