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城南城,晋军大营辕门。
“军营重地,禁止入内。”
郑略连人带马被辕门前的军士喝止,马蹄子没有站稳,郑略整个身子都差些被掀了下来,若不是他骑术精湛,抓紧了缰绳,整个身子拼命往后仰,卸去了马儿的些许冲劲,恐怕是凶多吉少。
“唏律律”但即便如此,被喝止的马儿仍然扬着两只前蹄,寒风中鼻子里冒着热气,不住地嘶鸣着。
“我乃骁骑将军麾下幢主郑略,有要事求见使君,烦请通报一声。”郑略郑略声震如雷,引的不少军士聚集而来。
守辕门的军士说了句稍等,小跑着往营中去了。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辕门没有打开,反倒是朱序之子宁远将军朱谌带着一队人马过来了。
朱谌持剑质问道“郑略,你私聚兵勇,擅闯都督大营,你是想谋反吗”
郑略“属下只想见使君一面,当面问一句,我大哥在青州生死未卜,他为何按兵不动”
“这种话也是你一个幢主能问的”朱谌扶着辕门外的鹿砦,笑问道。
听到朱谌说自己谋反,郑略又气又急,跺着脚想要骂娘,这时耳中由远及近传来一阵马蹄声,郑略回头一看,扬尘中,原来是沈玉匆匆赶到。
沈玉下马听郑略耳语一阵,牵着马匹上前,“将军,谋反这么大的帽子,我们徐部可担待不起”
朱谌认出沈玉,知道他向来沉稳,不像郑略心思简单,性情暴躁,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激怒。
朱谌还想起近两个月前,寿阳城下,那日清晨,徐宗文喝的酩酊大醉,他本想借机好好惩戒一番,奈何被沈玉和郑略二人缠住,尤其是眼前的的沈玉,一贯是伶牙俐齿,言辞流利,极不易对付。
不过父亲朱序曾多次叮嘱他不能与徐宗文为敌,当然,徐宗文屡立战功,他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不足之处,自愧弗如,从此不敢主动招惹徐宗文。
可是眼前的两个不过是徐宗文手下的喽啰,大白天的就敢带兵闹事,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这要是时日一久,还不得无法无天了
郑略见朱谌半晌不吱声,忙催促道“行了,你到底让不让我进去”
朱谌冷哼道“没有令牌没有将命不能放你们进去。”
“他娘的今日我还就得进去了”
这一回,饶是沈玉在侧,也拦不住壮如猛牛的郑略突然发难。
“哐当”郑略取来长槊将营门的鹿砦和拒马全都挑翻,巨大的动静立刻让辕门的军士们警惕万分,在朱谌吩咐下个个刀出鞘箭上弦,郑略眼看着马上就要上马驰骋,带人硬闯入营
双方兵戈相向,箭在弦上。
“够了,让他们进来吧”
千钧一发之际,朱序身穿玄色便服,头顶用折上巾随意将头发束起,短须被微风吹动扬起,朱序左腰间挎着一柄裹黑蟒皮鞘长剑,右腰间系一块串璎珞的魑纹玉佩,背着手,一副名仕风流模样,阴沉着脸朝辕门缓缓走来。
“父亲。”
“军中无父子,只有将士军卒”
“是,使君。”
沈玉夺下郑略手中长槊,二人联袂跟着朱序进了大营。
朱序落座,正翻着文书寻找什么,沈玉正要说话被他抬手止住,很快,朱序又捡出案上两封密信,他目光下沉,似乎在确认什么,随即又抬起头将两封信函交给沈玉诵读。
“使君见字如面,属下徐骁有礼。自北上青州以来,诸事皆顺,近日与青州刺史苻朗晤,知其已有归附我大晋之意,本大计已定,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太傅手书至,必能使青州六郡入我疆土”
这一封徐宗文不仅给朱序、沈玉也知晓,而且这封信是由沈玉递交给朱序的,说的是苻朗马上就要归降的事。
“太傅手书属下已收到,近日秦王特使已至临淄,苻朗小人背信弃义,反复无常,欲对我不利。属下唯有先发制人,率亲军攻入刺史府,生擒苻朗辅机先生智谋过人,属下用起其调虎离山,偷梁换柱之策,欲以苻朗之名调集青州大兵奉秦王诏命西去,如此青州空虚,使君尽可遣大军北上,我北府之名天下震动,必能使青州六郡三十七县不战而降”
这第二封书信详述的是徐宗文得知苻朗摇摆不定,夜袭刺史府生擒苻朗之后的事。
“使君这几日在营中坐镇,莫非大军已经北上”沈玉恍然大悟,怪不得朱序没有待在彭城,看来是在调兵遣将啊
朱序点点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我已命徐将军运粮北上临朐,一万先锋军集结完毕,随时听命,大军即日拔营前往广固。”
临朐城在东莞郡广固城以南,大兵屯于广固,粮草可以通过大岘山下的巨蔑水运往广固,是个屯粮的好地方,极为便利。
郑略听了半天才明白朱序早早做了安排,赔完罪后拍着胸脯请命出征,朱序自然知道徐部的战力不俗,欣然应允。
“我素知宗文谨慎,可是这一回他诸般铤而走险,行此惊人之举,临淄城中怕是已然势如水火,顷刻间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