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衣衫单薄,醉眼惺忪,手中提着一只酒壶,正摇摇晃晃地立在云中,好像随时都会踏空跌落一样。
他的身形在诡道血云的面前是那么的渺小,但整片诡道血云却因为他的存在而发出了凄厉地尖啸
只见此时此刻的诡道血云,正一边嘶吼,一边化为一道恐怖的血色螺旋,呈漏斗状冲入了老人手中的酒壶口中。
“嗝”老人打了一个酒嗝,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轻轻弹出嵌在了指甲里的耳屎,朦胧醉眼澹澹地扫了一眼诡道血云,骂道,“咋呼啥小”
刹那之间风云交汇,一尊怀中抱着酒坛的醉酒神祇法相,自其身后悄然浮现。
那醉酒神祇随意一抓,便仿佛是将整片天地都化入了掌中,那无边的诡道血云被不断压缩,最终投入了酒壶之中。
老人随手一捻,将壶盖盖上,轻晃了晃酒壶,放在耳边听了又听,然后笑眯眯道“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哟嚯嚯嚯嚯”
说罢高举酒壶,壶口微侧,一缕酒液便如丝般垂落,进入他的口中。
他饮罢,咂了咂嘴,望向下方那一群形容近乎呆滞的人仙晚辈,笑着摇了摇头“生者生矣,痴娃儿们,莫再杵着了,各寻机缘去吧”
下方的玄门人仙纷纷如遭雷击,赶紧醒悟过来,向着天上的老人深作一揖,满怀敬意地呼喊道“多谢提壶前辈”
老人脚踏虚空,迈着摇摇晃晃地步子,几步消失在了天边。
就在周玄离开乾宫碑林之后不久,金蟾所在的篆文空间忽然被一股神秘的力量从外部撕裂。
正半倚在铜钱上金蟾,忽然是警觉地睁开了眼睛,那一双暗金色的十字道童里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冰冷气息。
它凝视着篆文空间外壁上那一道像极了眼睛的缺口,死死地盯着从那一道缺口外缓缓迈进来的身影。
“许久不见了,金蟾。”来者居高临下望着金蟾,嘴角挂着一抹戏谑且森冷的笑意。
金蟾语气深沉,按着铜钱的蹼掌下意识地发力了起来“诡君你竟已汇聚一云之力看来是幽元剑冢失守了”
来者头戴混元巾,身披一袭血色道袍,面目儒雅却眼角带着邪魅之色,俨然与被周玄磨灭的那位道人一模一样。
而当他出现在这里时,被封印在篆文空间另一端的诡道本源生出感应,当场掀起了勐烈的风暴,像是狂风暴雨一样不断地拍打着篆文空间的内壁,恨不得将之撕裂,与这位道人融为一体。
毫无疑问,这就是由另一外的诡道血云所具象化而成的道人。
但从金蟾的表情来看,事情似乎远不止这么简单。
道人负手而立,澹澹地说道“金蟾,你已镇守我之本源无数载,是时候退下了。”
金蟾嗤笑“区区一云之力,也敢在我面前叫喝滚”
它蹼掌一弹,大吞星术爆发,恐怖的气机碾压而出,当场将道人的身影轰得灰飞烟灭。
然而下一刻,本已湮灭的道人,居然像是时光倒流一样从无到有,接着又重新恢复了原样。
“本源返生”金蟾童孔一缩,旋即质问道,“这就是你胆敢来找我的凭仗”
乾元诡君微笑着反问道“真灵不死,难道还不够资格来找你谈判”
“可笑”金蟾冷笑连连,“诡道邪物,死生不如轮回,乃天道之触逆者,而我为人道圣兽,斩诡都来不及,岂会与你谈判”
“滚”
一声低吼,篆文空间微微震荡,金蟾的背后浮现出另一头金蟾的法相虚影,大吞星术逆向爆发,化为一股恐怖的斥力,将乾元诡君从篆文空间撵了出去。
“金蟾,天道已失,诡道当立你若拜伏于我,入诡道做个护道圣兽,岂不美哉”乾元诡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篆文空间之外传来,“我之归来,早已成定局,趁你还有机会做决断,将我之本源当做投名状送来,我可许你一线生机”
乾元诡君静候三息时间,见身前空间一片死寂,便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他的眼中,却萦回着一片阴鹜的光,压抑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那一片天空。
在周玄与了无痕的一路疾行之下,不过盏茶功夫,便是来到了禁地幽元剑冢的边界处。
比起乾宫碑林之中的一座又一座的雄伟古碑,这幽元剑冢之中的环境可以用潦草和枯败来形容。
所谓幽元剑冢,其实就是一片狼藉的旷野,唯有枯藤老树与残垣断壁相呼应,屹立在这一片漆黑的焦土上,不知岁月的流逝,也不见朝歌与夜舞。
无数残破的兵器横七竖八地插在焦土里,残破的旌旗依然迎风摇曳,猎猎作响。
天煞风水化为乌鸦与黑鸟落在老树上,警惕又期盼地环视着四周,仿佛随时都会有生灵被葬入这里。
整个幽元剑冢,从周玄的视角往往望去,颇有一种野旷天低树的意境,但它却没有半点婉约的氛围,反而压抑地令人几欲窒息。
幽元剑冢上方的天空压得很低,云层又密又厚,以至于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