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敦注意到胡问静带领骑兵直冲军阵,轻轻地道“蠢货。”他知道胡问静为什么直冲。天色昏暗,位置又远,他只能看到胡问静等骑兵的身上没有铁甲的反光,想来胡问静的骑兵也就是穿着皮甲或者棉甲的轻骑兵,轻骑兵遇到了箭矢,除了利用骑兵的速度硬熬还能有什么办法胡问静大概想着天色昏暗,弓箭手应该看不清她的位置,只要骑兵冲刺速度快,就能在弓箭手射出第二箭之前冲入了阵营之中。王敦微微地摇头,庸将的想法而已,他精心挑选的弓箭手都会百里挑一的神射手,这一轮箭矢至少可以射中骑兵中的数十人,但冲在最前面的数十个骑兵中箭倒地,对身边和身后的骑兵的影响将是巨大无比的。
胡问静的骑兵阵型变化,慢慢地从散乱的直列队伍变成了几乎脚碰脚肩并肩的横向排列,像一面墙壁一样冲向眼前的琅琊王氏长刀手队伍。
数千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组成阵列之中,有长刀士卒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骑兵队伍,颤抖着道“这是什么阵型”其余长刀士卒同样惊恐极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骑兵冲锋。有长刀士卒喃喃地道“像一面墙壁”无数长刀士卒颤抖地回头看弓箭手,只盼一轮箭矢过后敌方的骑兵尽数倒地,不然完全不敢想象面对“骑兵墙壁”该如何应对。
城墙上,王敦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阵型
一个门阀公子淡淡地道“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愚蠢地阵型,只要箭矢激射,这些骑兵就会像韭菜一般被一茬茬地割掉。”其余门阀公子也是冷笑连连,可惜天气太冷,没有带来扇子,否则此刻摇着扇子更见风雅。
琅琊王氏的军队中,一个将领紧紧地盯着骑兵队伍,他同样没有见过墙壁般的骑兵冲锋,那整齐的队伍和毫无缝隙的压力让他颤抖。他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骑兵队伍,眼看已经进入了箭矢射程之内,沉声下令道“放”
天空中陡然箭矢如雨,原本黑暗的天空更是看不见一丝的光亮。
城墙上无数门阀子弟大声地叫道“好”白天躲避格挡箭矢就不容易,这么黑暗的天色之下哪里看得清箭矢的来路,胡问静肯定被射成了刺猬。
王敦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笑意,胡问静生也好,死也好,他已经再也不放在心上,他此刻要考虑的是如何夺取天下。一群贵女痴痴地看着王敦,这就是睥睨天下的眼神啊。好几人春心荡漾轻轻地呼唤出声“王公子”只盼王敦能够转头看自己一眼。
骑兵中,胡问静望着天空中黑压压的箭矢,厉声大叫“护住脸面护住脸面”数百骑兵按照训练,一齐用手臂护住了脸,低头狂冲。
众目睽睽之下,苍蝇般密集的箭矢果然射中了疾驰的骑兵,至少百十骑中箭。
那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们大声地欢呼,射中了百十骑,骑兵一定完蛋了。
城墙上众人隔了远了,看不清有没有射中,但是听士卒们的欢呼就知道一定射中了不少。王澄微笑着道“胡问静只怕要永远的留在定陶了。”其余门阀中人太过高兴,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拍马屁,只是大声地笑“胡问静死了”
琅琊王氏的士卒的欢呼声中,一支支箭矢落在了地上,马背上的骑兵一个都不曾倒下。琅琊王氏的精锐士卒和将领们脸色大变,齐声惨呼“重甲这是重甲骑兵”虽然搞不清为什么那骑兵的甲胄看上去不像是铁甲,反而像棉袄一样蓬松,但是能够挡住箭矢攒射,不用问肯定是重甲
一箭之地在骑兵冲锋之下几乎眨眼就到,整齐的墙式冲锋震撼了所有琅琊王氏精锐士卒的心灵,马蹄声震耳欲聋,地面都在震动,这哪里是骑兵,根本是一面墙壁碾压过来,所有人都会被骑兵活活地踩死
站在琅琊王氏军阵侧翼最前方的长刀手队形大乱,好些士卒开始惨叫着逃跑。
一个琅琊王氏的将领一刀砍翻了一个逃跑的长刀士卒,厉声道“站住都站住谁敢跑就杀了谁”另一个将领大声地叫“守住阵型,我们人多,我们不会输的”
逃跑的长刀士卒却越来越多,若是传统的骑兵冲锋,每个骑兵之间会有大量的缝隙,身手灵活的人可以在骑兵队伍之中左右横跳而毫发无伤,可这整齐的墙壁撞过来又往哪里躲谁忒么的愿意活活被战马踩死
胡问静的骑兵未到,琅琊王氏军队的阵型已经彻底崩溃,长刀士卒四下溃散,没人敢挡在战马的前面,纵然是几个王氏的将领面对墙壁般的骑兵也不得不惊恐地逃走。但步兵又哪里可能在短距离内逃过骑兵的冲锋,瞬间就被骑兵追上,惨叫着被砍杀。
某个悍勇的长刀士卒眼看躲不过骑兵的追杀,狰狞地道“老子就不信看不透铁甲老子从小力大无穷,一定可以砍破铁甲”好几个士卒苦苦地劝“快逃你就是砍破了铁甲也没用,你会被战马撞死踩死的”
那个悍勇的长刀士卒摇头,他不是莽撞之人,他很清楚两条腿绝对逃不过骑兵的追杀,与其被杀,为什么不奋力一搏而且他看得很清楚,原本整齐的墙壁一般的骑兵队伍因为斩杀王氏的士卒已经受到了影响,变得参差不齐,只要他抓住机会,他就算没能斩杀了骑兵也能安然躲过了战马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