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问静太过胆大”王夫人啐道。虽然胡问静是女儿的大恩人,但是做事太不牢靠了,纯粹是运气好。
王老爷轻轻的摇头,若是只看胡问静杀了两个贼人,那评价胡问静只是胆子大和运气好未尝不可,但只看胡问静在王家的宅院前提醒和开导王梓晴的一番话就能看出她行事沉稳,又怎么会甘冒奇险
他看着盯着他等待答案的王梓晴的眼睛,认真的道“为父也不知道。”王梓晴一怔“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支撑着王家,在她的心中一向睿智,却也看不透胡问静
王老爷笑了“睿智你觉得我睿智”他失笑着摇头,女儿真是天真啊,看来必须告诉她世界有多大。
“谯县最大的家族是韦家和柳家,王家论人口,论财力,顶多排在前五。”王老爷道。
王梓晴点头,这是公认的事情,但是前五也很了不起啊,王家在谯郡到处都有产业,好些城池中跺跺脚,地都能抖三抖。
王老爷微笑着看着女儿,王梓晴果然是没有被困在劫难的哀愁中啊。他缓缓的道“是啊,在谯郡,我王家也算是一号人物,有商号,有店铺,有农田,有农庄,仆役过百,锦衣玉食,仰王家鼻息的人至少有四五百人。”王梓晴傲然点头,王家就是这么了不起。
“可是,那只是在谯郡。”王老爷慢慢的道。
“谯郡不过是豫州的一个普通郡,豫州之内有沛国、梁 国、颍川郡、汝南郡、鲁郡、谯郡、安丰郡、弋阳郡、襄城郡、新蔡郡、汝阴郡、陈郡、南顿郡,十三个郡国之中谯郡能排到第几谯县在豫州之内不过尔尔。”
“当今天下二十一州,豫州又不过尔尔,这尔尔之中的尔尔,谯县又算得上什么”
“为父不知洛阳长安人口几何听人言洛阳有百万人口。为父以为那定是谣言,天下岂有人口百万的城池但谣言之下,洛阳几十万人口总是有的,谯郡有多少人口谯县又有多少人口这谯县不过是米粒之珠,王家在谯县的风光其实也不过是尔尔。”
王梓晴脸色微变,以往只在琴棋书画之上用心,此刻才发现宅院之外的世界与她想的完全不同。
“为父一丝一毫都不睿智,能被评价为一个庸人,为父已经心满意足。”王老爷笑着,见识过了世界才知道做个庸人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可是,谯县之人都说王家能够兴旺,是因为父亲精明能干。”王梓晴急忙道。王老爷笑着,谯县只能怎么会评价他精明能干这是女儿给他面子而已。他道“为父能维持王家,不是因为为父精明能干,而是因为为父什么都不干。”
王梓晴一怔,不解其意。
“为父只是遵循先祖留下的规矩,有钱就买地买粮,只要天下风调雨顺,我王家就断断没有倒下的理由。”王老爷认真的道。“王家的根基在于田地,商号商铺都是小玩意而已,只要王家的田地在,王家的根基就不会动摇。士农工商,你以为是随口说的天下的重心就在农,王家只要牢牢的守住了田地,就会福泽后代,万世不易。”
王梓晴用力的点头,经历了刘泽林的背叛,她再也不会觉得商号有什么重要,士农工商,王家一定要牢牢的抓住田地。
“胡问静能够从细微的表情和眼神就断定刘泽林和马车夫勾结谋害主家,为父自问就做不到。”
王梓晴缓缓点头,脸色微红,她自问能察言观色,却在刘泽明叛主事件中栽了大跟头,再也不敢认为自己机灵了。
“而后,胡问静毫不犹豫的消失在车队之中,避免你当着刘泽林的面说出她的猜疑,被刘泽林所害,这份决断为父也没有,换成了为父,多半是会扯着你的衣袖苦苦劝告,当面和刘泽林对质的。”王老爷道。
王梓晴脸更红了,她也一定会选择苦劝和对质,结果多半是当场被杀。
“胡问静没有单身逃走,而是选择暗暗跟踪刘泽林,说明她有情有义,这点为父自认也有,但这点与判断力毫无关系。”王老爷道。王梓晴用力点头,她也不会只顾着自己,舍弃别人的。
“胡问静在刘泽林自暴阴谋之后,继续选择隐忍,直到刘泽林轻易夺了你的匕首,以为天下女人都懦弱不堪之后才出现,利用刘泽林的大意击杀了刘泽林,这份心机若是在书房之内静静的思索半日,为父也有,可胡问静在瞬间就想到了,为父的思维绝对没有这么敏捷。”王老爷很清楚“天下女人都懦弱不堪”的过分言词对女儿会有很大打击,但揭破了伤疤之后才能让女儿更清楚的看清她自己。
王梓晴脸色苍白,一路归来,她反思无数次了,时而认为自己以后一定能毫不犹豫的杀人,再也不会轻易的被歹人夺了匕首,时而又觉得再来一次,只怕仍旧是如此,她怎么可能随便的杀人呢
“胡问静在危急之下依然记得尽数取了马匹,断了歹人追赶的可能,这份冷静为父是绝对做不到的。”王老爷自家知道自家事,遇到歹人之后他多半吓得稀里糊涂,哪里还冷静的下来。
“这刘泽林谋害主人一事之中,整体观之,胡问静当机立断,靠阴谋诡计死里求生,以弱胜强,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