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机械厂职工大院,小表弟张朝先将自行车推进院子里,然后才回头帮着黎善拎包。
“姐你可别动手,我来拎就行了。”
张朝才十三岁,个子却不矮,一手拎着一个大包,脚步稳健的就进了院子,黎善当然不可能站在旁边干看着,拎着剩下的那个小包跟在后面。
进院子前,黎善朝周围扫了一圈,就看见好几家墙头上趴着人,往这边张望。
她就知道
肯定是前些日子去纺织厂闹事的事情传开了。
“姐,你的行礼送你房间去了。”
张朝空手从堂屋里出来,又赶紧从黎善手里接过小包,语气有些激动“我妈昨天就给你把床铺好了,说这个月假你肯定要回来住。”
黎善上了高中后,起初月假还每个月都回来,可自从两个哥哥下乡后,她就很少回来。
张朝和她年纪相差比较大,打小就玩不到一起去。
黎善也没想到,自己回来住能让张朝这么高兴,再一次感觉,当初的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也伤害了很多亲近的人,此时见张朝激动的眼神里还透着忐忑,不由揉了揉他脑袋“张朝你别忙了,我来吧。”
“不用,姐,我力气大的很。”张朝眼睛一亮,语气又振奋几分。
“这不是力气大不大的问题,我带了不少东西回来,以后估计要常住,你帮我收拾了,日后我找东西该摸不着头脑了。”黎善笑笑,将张朝手里拿着的书接了下来,放在书桌上。
而张朝仿佛才反应过来似的,连忙问道“姐你不住校啦”
“还有半个月就考试了,我想回家来复习。”
张朝对黎善这个决定举双手赞成,恨不得黎善现在就去学校办走读手续,但他也怕自己太过于热情又把黎善给吓走,所以一直努力的压抑着兴奋,可上扬的嘴角还是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黎善的房间一直都没变,还是最里面的那一间,而张朝却从张逐日夫妻俩的房间搬了出来,搬进了两个哥哥以前住的屋。
中午张逐日夫妻俩不回来吃午饭,张朝手脚麻利的帮忙归置好东西,便提议道“姐,咱们中午做个炸酱面吃吧。”
自从黎善走后,他就一直跟着亲爹亲妈吃食堂,吃的都快怨念死了。
思念表姐的心是真诚的,但思念表姐的手艺更是真诚的。
“好啊你,说的情真意切,感情只想我回来给你做饭啊。”
大舅妈范琴的厨艺非常普通,不难吃,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吃。
以前她在家的时候,经常给这三兄弟开小灶,练了一身好厨艺,张逐日和范琴工资都不低,又十分信任黎善,家里的粮票油票什么的,就放在相几下面带锁的小抽屉里,要买什么直接拿票就买就行,黎善便变着法的给三兄弟做好吃的。
今年两个哥哥下了乡,黎善不怎么回来,张朝可不得憋坏了嘛。
“姐,我的亲姐,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张朝可怜兮兮地卖惨。
“行吧,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
黎善退到门口“我去做饭,你的任务就是将我房间打扫一下。”
“得令。”张朝挺直胸膛,一副精怪模样。
别看药厂在白马县占地面积大,实际上机械厂才是白马县的支柱产业,但也因为建厂较早,工人众多,当初分配房子的时候,出现了工人与干部混居的情况。
张家左右邻居都是一线工人,尤其左边那家,妻子还是个临时工,每天下了班还要糊火柴盒来贴补家用。
黎善将要用的材料准备好,就招呼张朝。
张朝抱着一卷油布就进了厨房,动作麻利的将门和窗子封起来,生怕香味儿漏出去半点儿。
黎善先炒炸酱,家里没有肉,但有猪油,切了葱姜蒜,又去酱缸里挖了一勺子大酱就开始炒炸酱,酱汁进了油锅里,滋啦脆响,很快,浓郁的香气就扑鼻而来。
等炸酱炒好了,黎善才揭开笼布,露出下面刚切的手擀面。
“幸亏家里还有面粉。”黎善感叹。
“还是你之前回来给买的呢。”张朝可怜巴巴地嘀咕一声,完了又满眼控诉地看向黎善。
可见这一年来,日子过的是真艰难了。
面条下好了,拌上炸酱,张朝唏哩呼噜一大碗,吃完了还不够本,将黎善吃剩下的半碗也给吃了。
“舒坦。”吃完了,张朝才长叹一声。
黎善却兴致缺缺“还行吧。”就是不太正宗。
经历了许多世界,哪怕日子过的再艰难,也吃过不少各地名小吃了。
以前的她只觉得自制的炸酱面美味无比,现在再吃,却再也没当初那种感觉了。
哎她好像变嘴刁了。
吃完了午饭,黎善便拿了澡票去洗澡,由于不在下班时间,澡堂子人不多,黎善独自占着一个水龙头洗了个痛快澡,回来后又把衣服洗了,才回到房间继续复习。
张朝也听说了黎善的远大志向,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