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清晨应该是最温馨的,在鞭炮齐鸣中睁开惺忪睡眼,阳光柔柔的撒在窗棂上,雪白的窗纸上贴着用油光纸剪的五颜六色的窗花,它们像寒冬里绽放的花儿,用一抹靓丽点缀着新年,也点亮人们对新年的憧憬和希望。
姜老师年纪大了,昨晚十一点便睡了,早上醒来,是听着鞭炮声醒来的,睁开眼看到窗棂上印在晨光里的窗花,五颜六色,心想又是一年了。
她旋即想到,今年和往年不一样,自从儿子回不来后,她就习惯了一个人过春节,最大的盼头就是小白能回来,但这不由她。
她只能盼望。
她听到门外客厅里的动静,渐渐想起了昨晚的热闹。
人年纪大了,很多事情稀里糊涂,那个念头明明就在心里,但就是到不了脑子,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起床,看看客厅里的火盆,没火了要再次生起火,一方面是取暖,另一方面是当地习俗,大年三十的火是不能灭的,要烧过夜。
以往她一个人过时,熬不了夜,就多放一些木炭,把火弄小,留下火星,力争能烧整夜,第二天早晨早早起床添木炭。
她刚要起床,但是忽然想到什么,改为靠坐在床头,目光落在身前的被子上,只见窗棂上的窗花图案被阳光照射,印在了被子上,是“莲里生子”,耳边响起遥远的鞭炮声,那是村子里其他人家的开门爆竹,此起彼伏,犬吠鸡鸣。
她想起来了,客厅里有张叹在,她听到了动静,她可以放心火盆里的火不会熄灭。
昨晚张叹和小白守夜,但小白没能熬下去,快1点钟的时候躺在张叹怀里睡着了,然后被抱进了房间,一直睡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姜老师原本只是想在床上坐一会儿,但是很快想事情想的入神,陷入回忆中,好一阵子后才醒悟过来。
人上了年纪,就容易回想过去。
她起床打开房门,果然见到客厅里暖意融融,火盆里的火烧的正旺,大门敞开着,屋外院子里的爆竹屑已经被清扫了,堆在一起,一只大公鸡趾高气昂地从大门口走过去
她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青年,低头正在给火盆里添木炭,依稀恍惚是姜平回来了。
“新年好,姜老师。”对方抬头看到她,笑着说道。
姜老师这才看清是张叹,不是姜平。
姜平回不来了。
姜老师满脸的失望,但很快掩饰这一刻的失态,故作镇定地说“张叹你也新年好,一晚没睡吗”
“坐在这里打了会儿盹。”
说着,张叹起身来到她面前,笑着正式给她拜年,让姜老师大吃一惊,因为张叹笑着给她来了一个跪拜,朝地上磕头,就像昨晚的小白。
姜老师手忙脚乱地扶他起来,何至于此。
张叹起身后,愧疚地说请姜老师以后就把他当儿子吧,他早已经把她当作自己的母亲了。
姜老师怔了怔,见张叹很认真的样子,这一刻不禁老泪纵横。
张叹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小声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因为什么对不起呢张叹没有说,不需要明说,他知道,他相信姜老师也能理解。
他一直欠姜老师一个道歉。
姜老师的心结不可能一瞬间完全解开,但已经在解开了。
她去厨房准备早餐,张叹没有跟过去帮忙,要给姜老师留些私人空间,一大早害的她流了许多眼泪。
卧室的房门忽然打开,小白穿着睡衣,歪歪斜斜地戴了一顶帽,睡眼惺忪地出现在门口,揉了揉费力睁开的眼睛,问“我啷个听到奶奶在哭咧”
张叹说“你肯定听错了,今天过年,怎么会有人哭呢。你是不是好冷竟然知道戴上帽子。”
小白点点头,嗖的一下跑回了房间,钻进了被窝里,脑袋上的帽忘了摘下。
她刚躺下没多久,窗外就响起墩子喊她的声音。
“小白小白我给你拜年啦,小白”
墩子就蹲在她卧室的窗户下一声一声的喊,小白爬起身,趴在窗户边往外看,只见墩子穿的像个球,也戴了一顶遮耳朵的帽,脸蛋红扑扑的像挂在枝头霜打了的红柿子。
他双手作揖,朝小白拜个早年。
是真的早年,一大早的早年,他牙没刷脸没洗,脸上还有睡觉留下的印子,嘴角口水干涸的痕迹,就为了成为全世界第一个给小白拜年的小盆友。
他做到啦除了威武雄壮的大公鸡从小白窗户下一边打鸣一边经过,再没有其他的生命经过。
小白哈哈大笑,赶紧起床,胡乱套了羽绒服,戴好帽,风风火火跑了出来,和墩子在院子里捡鞭炮。
“大哥给你拜年啦。”墩子见到张叹,主动上前给他下跪磕头。
张叹
他一边把罗子康扶起来,一边心里嘀咕,你喊我啥大哥你占小白的便宜
“谢谢,也祝你新年快乐,健康成长,学习有成,等我一下。”
张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