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有几道黑色痕迹,眼泪汪汪的道:「这柴火湿透了。」虽然春雨停了,可收集来的柴火却湿漉漉的。
「弄些油。」李玄指点她。
火烧起来了,秦王亲自指点姜鹤儿做了油饼,外加一条烤羊腿。吃完饭,天也差不多黑了。
「掌教。」
李玄令人请了宁雅韵来。
「今夜不会消停,还请掌教出手,震慑对手。」为了打击对手的士气,双方此刻会无所不用其极。夜晚袭扰是免不了的。
夜袭就算了,秦王不觉得石忠唐的素养会出篓子,而夜袭北疆军这个选项压根就不在石忠唐的考虑范围之内。
「好」
老帅锅这一路几乎就没出过手,很是清闲。「明日就要大战,你就不紧张」宁雅韵问道。
「为何要紧张呢」秦王笑道:「孤从太平起家,这一路走来,杀人盈野。到了这个境界说实话,厮杀对于孤而言,就如同是掌教可见过孤的舅父卖油」
宁雅韵摇头,「不过老夫见过卖油郎。」
「那些卖油郎能把油穿过铜钱的孔洞,精准的倒进客人的瓷瓶中,令人惊叹。」「是啊」宁雅韵觉自己也能做到,但做不到卖油郎那等从容自信。
秦王指着自己,「对于孤而言,厮杀,便如同卖油郎倒油。」「无他,唯手熟尔」
云山掌教郭云海也来了。「还请郭掌教出手。」
「殿下放心。」郭云海自信的道:「老夫知晓对面有些好手,不过,他们的好日子到头了。」玄学和云山修士齐齐出动。
夜色深沉,十余黑影悄然接近大营。大营外,鼓声寂寥。
十余黑影止步,为首的男子目光转动,深吸一口气。「老夫嗅到了宁雅韵的气息」
嗅到气息自然是扯淡但这话却带着阴森之意。「老夫,云山郭云海」
郭云海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后是二十余云山修士。「宁雅韵呢」
为首的男子冷笑,:「他做了缩头乌龟吗」
宁雅韵在大营后面,双手在虚空中缓缓抚动
,仿佛那里有一架古琴。十指带起缕缕细风,随即融入夜色之中。
包冬在后面隐蔽的打了个哈欠。
身边钟华说道:「来了。」
包冬瞪大眼睛,却什么都看不到。
前方的宁雅韵突然屈指一弹,有尖锐的破空声传来。
前方的黑暗中突然起来一人,伸手不知如何,就听呼的一声。接着,黑暗中涌出数十人来。
「上」
玄学修士蜂拥而上。
宁雅韵手持座尾,轻松的冲在最前方,一座尾就抽的前方的黑影倒飞出去。
「小心他的」黑影在半空中准备提醒同伴,可随即就被胸口里涌出来的鲜血给噎着了。宁雅韵的手一震,马尾毛密集飞了出去。
对面传来了数声惨叫,宁雅韵看着光秃秃的木柄,叹道:「这是第几次了」前后都在厮杀。
消息只到了杨略那里,他吩咐道:「除非失利,否则无需惊扰殿下。」「是」
唯有杨略才能代替秦王做出这等决断。韩纪不敢。
裴俭不能。李玄睡的很香。
在梦中,他回到了自己刚到北疆的岁月。马贼欺凌,三大部虎视眈眈
皇叔在苟且偷生,和他达成了默契。日子仿佛不会走动。
但终究还是动了。
他走向了陈州,走向了桃县。皇叔走向了宁兴,走向了帝位。帝位
李玄缓缓睁开眼睛。
一种说不出的陌生感袭来。
他仿佛回到了刚到长安的那段日子。很忐忑,但也很兴奋。
这可是长安啊
他就像是一个土包子般的期待着每一天。现在他也是如此。
脑海里的睡意迅速被兴奋驱散。
这是他企盼已久的一天。
视线内依旧昏暗,外面隐约有脚步声在往复来回。秦王突然问道:「谁在外面」
「臣」是杨略的声音。
秦王几下穿好衣裳出去,天依旧没亮,杨略的身上能看到一层露水。为何不睡这样的问题他不会问。
杨略也不会说。
火头军们开始生火了,炊烟袅袅。
秦王指着炊烟对杨略说道:「当年孤曾在长安城头与人说,当守护这万家烟火。今日之后,孤也算是实践了诺言。」
石忠唐谋反,帝王遁逃。整个天下混乱到了极致。
是孤,把这个天下从血腥中拯救了出来。是孤,令那些异族人丧胆。
现在,是时候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来昭告天下。孤,来了
同一时刻,石忠唐也醒了。「大王」
从长安带到南疆,又带到军中的内侍们进来。「本王很是兴奋」
石忠唐走出大帐。
最后一颗星宿在天上惨淡的闪烁着。炊烟缕缕随风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