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斯文带着人上了城头。
己方最后一波斥候正在往回逃窜。
“司马,敌军不少啊”言政指指远方出现的黑影,“少说万余。”
甄斯文眯着眼,“一万五”
言政想笑,忍住了。
甄斯文如今依旧挂着陈州司马的职务,陈州太平了许久,甄斯文也没捞到几次厮杀的机会,这观察敌军数目需要多次经验
这是随口而出,也不怕被麾下笑话。
他干咳一声,想为甄斯文遮掩一下。
专职瞭望的军士喊道“敌军,一万五”
言政“”
甄斯文拍拍城头,“总算是来了。”
言政忍不住好奇心,“司马竟能一眼就点清敌军数目”
甄斯文点头,“当初在太平时,公家养着一大群羊,每日我都要看着羊群出城去吃草。就这么站在城头上”
他指指远方的敌军,“就这么看着,快速点一次,归来时再点一次。刚开始错谬颇多,渐渐的,能不离十。
这人,不就是羊吗”
言政“”
甄斯文回身,“城中的丁壮集结起来,搬运物资,必要时听令增援。”
“是。”
“城中戒严,擅自出门者,拿下说话。”
“是”
“告诉将士们,信使已经去了桃县,援军不远了。”
“是”
甄斯文回身,远方的敌军并未减速。
“准备床弩。”
床弩被架好。
巨大的弩枪看着就令人嵴背发寒。
哒哒哒
一万五千北辽铁骑在打马疾驰,马蹄声恍若雷霆。
“这是震慑”言政冷笑,“我军皆是百战,怕了他吗没得弄这些令人看不起。”
“先声夺人罢了。”
甄斯文拍拍城头,“按理,我军攻占了南归城后,内州敌军就该反击。可他们一直等啊等等的我心焦,等的我还以为敌将是个软蛋今日,终于来了。”
言政说道“司马,估摸着是有什么考量吧”
“我知晓。”甄斯文说道“北辽那边如今内斗的厉害,林雅等人趁着新帝立足未稳的机会在反扑。新帝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边。
内州守将多半是心中忐忑,担心宁兴的风暴席卷到了他们。艹越说老子就越觉着熟悉,你呢”
言政点头,“下官也是。”
“可想起了是谁”
“下官”言政揉揉眉心,“想不起来。”
甄斯文指指他,“狡黠。”
言政嘿嘿一笑。
甄斯文说道“朝中争斗,牵累边疆,这特娘的不就是大唐吗
副使他老人家说的好,只要是人,就有私心。
只要有人聚在一起,就会有争斗。这不以哪国为界。
,才是争斗的起源。说的真好啊
去,搬运几捆箭失上来。”
言政挠挠头,“司马”
甄斯文看了他一眼。“副使说过,武将开始耍心眼,担心得罪人时,就少了纯粹。武人不纯粹,你可知晓会如何”
言政没想到自己的一切在甄斯文的眼中无所遁形,羞愧难当的下去搬运箭失。
“言校尉,别啊”
几个军士被他抢了一捆箭失,赶紧夺回来。
“娘的,给我”
言政虎着脸,一把再度抢过来。
他搬运着箭失上了城头,几度来回。
最后站在甄斯文身边。
敌军已经逼近了城下。
“止步”
有人大吼,敌军勒住战马,顿时一阵嘶鸣声。
“你说说,敌军这是什么一个意思”甄斯文指着敌军问道。
沉默的敌军阵型中,缓缓裂开通道,敌将赵多拉策马出来。
言政说道“这依旧是震慑。”
“和最近什么相像北疆发生的。”甄斯文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言政犹豫了一下。
可甄斯文都说过了,他这等文官般的狡黠,就像是墙头草。墙头草,谁都不要。
“像像是长安逼迫我北疆。”
“看,明明知晓是什么,却遮遮掩掩。你觉着遮遮掩掩能确保自家不犯错,可不犯错的人,也无人敢重用他。
知晓为何吗此等人不是太过谨慎,就是无能。”
“是。”
“副使不容易。”
“是。”
“所以,谁支持副使,老子便喜欢谁。”
言政“”
“谁对副使遮遮掩掩的,偷偷摸摸的,老子屎尿都给他打出来。”
言政嵴背一寒,“下官唯司马之命是从”
甄斯文摇头,“别什么听我的命,是听副使之命。这效忠的对象弄错了,会死人嘞
你说,是你死,还是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