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戎的一番话说得十分直白, 几乎是明晃晃地告诉皇帝,睿王找他,是别有用心。此人绝非表面上那样无害, 相反,他此前所做的一切, 都是面儿上的伪装。真正的睿王, 和其他皇子一样,野心勃勃。
而秦戎为何要将这些告诉皇帝呢
自然是在表态。
他与李明月都有忧心。依照儿子回想中的“前世”, 加上睿王那天闯入将军府时的态度,接下来的日子, 睿王恐怕还要出现在秦家。
一次两次还好。次四次,他们家哪来的那么多能被睿王品鉴的名家作品旁人就算再迟钝, 也该反应过来, 睿王已经和秦家站在一条船上
这绝非秦戎所愿。
那么,干脆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说明态度陛下啊,我们对皇子之间的斗争真的毫无兴趣, 一门心思只抱紧您一人的大腿。所以呢, 接下来有什么风声, 您都担待着点儿。最好能帮着稍微平衡一下。今日睿王找阿纵吃茶,明日就让阿纵陪其他人打猎。一来二去,人们只会觉得这是皇帝在考验阿纵, 而非其他。
当然, 这种想法就有些太理想化了。不过,对秦家来说,这原本就只是其中一条路。
秦戎和李明月打定主意。其他皇子再不好,也总好过睿王前面如何不论,至少今后, 秦家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们两个出面,就太惹眼。和旁人的接触,还得阿纵出手。
有了现在和皇帝打过的招呼,之后的事,都会多出一重解释。
他们可不是在勾结某个皇子。相反,他们正是为了不被皇子勾结,才游走在诸王之间
话音落下,秦戎屏息静气,低着头,等待皇帝的回应。
半晌,他听皇帝笑了声,说“你就是太小心了。”
秦戎面色不变。
“行了。”皇帝说,“还有其他事吗”
秦戎眼皮颤了一下,知道,无论皇帝有没有把自己前面说的话放在心上,对方能表现出的,仅仅是眼下这样。
他不再多说,而是从善如流转过话题。按照和妻子、儿子商量的那样,提起西域状况。
虽然暴`乱两年后再出现,但站在往后视角,再看今日之事,其中未必没有蛛丝马迹。
虽然对皇帝来说,单凭这点蛛丝马迹,就断定那边会出现问题,还是有点太不够数。但是,至少能提前给皇帝植入一个念头。
两件事说完,秦戎离开皇宫。
他走以后,皇帝到底再再度提笔批折子之前停了片刻,笑了。
“睿王啊”
他喃喃自语。
“正好。这差事,就让他来办吧。”
殷玄有预想过,这趟重生,在大方向不变的情况下,细节处一定会与从前不同。
但他没料到,第一个“不同”,出现得那么快。
下面来了折子,有人密奏,说朝中某位官员收受贿赂,为江南豪强庇护。对方在当地横行霸道、为非作歹。可只因打点得好,这么多年来,非但不曾获罪,还把得罪了他们的人接二连送进大牢。
按照殷玄的记忆,上辈子,这个差事是被交给贤王办理。对方转手就收了官员给出的金银,把这事儿反手盖在官员的政敌身上。倒不是说将罪名扣给对方,而是用上更诛心的手段,指责对方有意谋害朝臣。
原因无他。那官员,恰好与齐王关系甚密。
原本以为事情会就此了结。但齐王一样不服。在与支持自己的人商量过后,他面儿上是和众人一起为那被构陷的官员降罪。私下里,却秘密派人前往江南,搜集证据。
等到来年,证据回来,被齐王尽数捅出
可以说,太子之所以是太子,除了出身意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在于接下来的两年里,他没犯什么太严重的错。
那现在呢
殷玄领了差事,正琢磨,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不同,就听皇帝提了一句“朕素听闻,苏大人专好字画。那些人送来的东西,也多是名家手笔。旁人去了,只怕不一定能看出他拿了多少。你去,倒是恰好。”
殷玄心中一动。
原来是因为“醉心书画”的形象太突出吗
皇帝又笑了声“说来,成王秋猎图是给秦戎了,但禹王春狩图还在苏明渊手上。”
殷玄眼前一亮,拱手“谢恩”。
这就说的过去了。
的确,一定讲来,其中仍有些状况显得凑巧。不过,依照殷玄对皇帝平衡儿子之间势力手段的了解,他更倾向于,自己是被偶然记起来的。
虽然状况与上辈子不同,但殷玄有把握,能让结果与上辈子相同,甚至更进一步。
他离开皇宫,当天,就去了“苏大人”府上。
同一时间,秦纵与五好友一起,出现在城门外的茶摊。
秦家是纯臣,但想与他家有所接触、拉上关系的人一直不少。从前,秦纵谨遵父母的教诲,对通过自己这群友人找上门来的人历来敬谢不敏。如果友人装傻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