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后, 长安的天气越来越冷,天亮得也越来越晚,但不论如何,皇帝都要按时起床去上朝。
这么多年过来, 沈定已经形成了习惯, 一到五更就会自觉醒来, 他睁开眼睛,还未熄灭的烛光透过薄薄一层帐子照到床上, 让他能隐约看清楚周围的轮廓。
他侧过头, 发现林祯在他身侧不远的地方抱着被子睡得正香,自小生活在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滇地的林祯似乎还不能习惯北方寒冷的冬天。自从大婚那日后,这段时间他便仔细观察过, 他起床的时候林祯总是还在睡觉, 基本都是被进来伺候他更衣的宫人弄出来的动静吵醒的,然后才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爬起来坐在床上看他穿衣洗漱。
本来伺候皇帝穿衣洗漱这种事情一般是谁侍寝谁来做,这应该是林祯的分内事。但沈定觉得他和林祯并非是真正的夫妻, 他也没资格强求林祯伺候他, 所以就没让宫人提醒林祯这个规矩。而林祯进宫后, 也没见过他在栖凤宫留宿的早晨孝德皇后服侍他穿衣洗漱的场面, 所以林祯也就不知道还有这回事, 每天起床后只是这样看着他。
沈定觉得,也许林祯以为自己醒过来目送他出门上朝已经是尽了自己作为皇后的本分了, 毕竟她是真的没睡够, 就因为他要起床上朝不得不陪他早早起来,这对林祯来说已经是件很辛苦的事情了。因为每天早上这个时候他都看到林祯坐在床边一副困得能马上倒头回去睡的样子,看得他都有些不忍心让林祯陪他早起了。
他见林祯还在睡,就不打算吵醒她了, 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撩开帘子出去,走到门后低声对守在外面等他起床的郑华等人说“进来伺候吧。”
郑华这才带着宫人们进入寝殿,走进来的时候郑华看到床帘还没拉起来,里面也没有林祯的身影,就知道林祯应该还在睡,皇帝没舍得把她吵醒,于是就回过头来小声叮嘱后面的宫人说“动作都轻一点,别把皇后殿下吵醒了。”
跟在身后的宫人听到这话都略感奇怪,她们都是尚寝局做老的宫女了,以前皇帝去别的嫔妃那里,早上她们进去服侍的时候,都是嫔妃亲自伺候皇帝更衣洗漱,可如今听郑公公这话,是皇后还没起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哪怕是孝德皇后生病期间,皇帝留宿栖凤宫的第二日早上,她都会拖着病体起来伺候皇帝,像新皇后这样睡着不愿起来的,她们还是头一次见。
她们不由得惊讶得面面相觑,显然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种情况,因为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可是看皇帝和郑公公对此都很淡定的样子,她们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放轻手脚走进去伺候。
这段时间皇帝都宿在栖凤宫,和林祯同床共枕,林祯从一开始的早上起不来变成了到点就有了起来的意识。明明她还在睡梦中,但是脑子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该起床了,她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下意识往身边看去,结果发现皇帝早已经不见人影,吓得她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急急忙忙地起来下床去。
她撩开床帘,看到皇帝正站在外面由宫女们伺候着更衣,这才松了一口气,差一点自己就要睡过头耽误送皇帝去上朝的时间。
自从那天晚上皇帝跟她说他们这三个月的时间里要做出夫妻恩爱的样子给外人看让人安定下心后,她这段时间都兢兢业业地扮演着一个好皇后好妻子的角色,每天早上不管多困都要爬起来目送皇帝去上朝,好像这样就能证明她和皇帝恩爱两不疑了那样,起码她是这样觉得的。
沈定闻声回过头来,见林祯穿着寝衣披头散发地从下了床,看起来很慌张的样子,他便温声问道“怎么了祯儿,朕吵醒你了吗”
看到皇帝还没走,林祯终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瞌睡又上来了,放松下来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不动了。
看到她这个还没睡醒的样子,沈定就知道她不是自愿起床的,而是习惯性起来,嘴角弯了弯对她说道“困的话就回去接着睡吧,朕一会就去上朝了,你自己在这里要乖乖的,别忘了用早膳。”
林祯打完哈欠,懵懵懂懂地问道“不用我送你出门了吗”
沈定伸开双臂让宫人给他系腰带,应道“外面天寒地冻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就别出去吹风了,免得感冒。”
“唔”林祯闻言纠结了一下,最后还是从床上下来,走到他跟前说道“还是送您出去吧,不然别人要议论我懈怠,没有尽到皇后的责任了。”
沈定低头看着知道他胸口那么高的林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接着吩咐郑华道“给皇后拿件裘衣过来。”
郑华应是,就去拿了件厚厚的貂裘过来,沈定接过貂裘,将其裹在林祯身上。这是他的貂裘,按他的身量裁制的,裹在林祯身上刚好将她从头到脚裹住,看起来像团毛茸茸胖乎乎的毛球,这样沈定才终于放心,牵着她的手道“好了,走吧。”
林祯被他牵着手往外走,宫人们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送皇帝上朝的仪仗停在栖凤宫门外,需要走过栖凤宫的院子。
外面还在下雪,呼一口气出来都要被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