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雪字字清晰,携冰带雪,砸向绾绣。
「那就是你和周远铭的血缘关系。他的确不是崔夫人和崔老爷所生,也不是什么皇子,而是你和崔老爷的孩子。」
绾绣怔住,瞳孔猛缩。
周远铭也满脸愕然。
「我」
「你可以否认,但只是徒劳,本王妃不信。」南昭雪直接断了她的话,「绾绣,崔夫人心肠歹毒不假,自私自利也是真。
也因为她嚣张跋扈,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讲理,易出手伤人。
但她坏,不代表你就好。
你掩映在她的坏之下,看似柔弱,看似是受害者,实则你的坏更歹毒,更阴狠。
单凭你能隐忍多年,一直不发,就可见一斑。」
绾绣全身的血液都似被冻住,又刹那间汹涌,奔向心脏,让她心狂跳地几乎要从腔子里跳出来。
心底隐藏最深的秘密,忽然被揭破,似连她的心神都跟着一并被掀出,血淋淋,带着皮肉。
周远铭神色由惊诧转为疑惑又汇聚在眉眼处,无法分辨。
南昭雪即准确捕捉到,那绝非什么欢喜,而是羞耻,不以为然。
南昭雪哼笑「你处心积虑,可你儿子并不这么想。
你瞧瞧,他可没有多高兴。
之前周夫人也好,崔夫人也罢,总归是位夫人,漕帮,崔家,在扬城提起来,都算有头有脸。
可你呢在崔家是绣娘,到周家依旧是奴仆。
你儿子心高,连皇子都敢冒认,怎么会希望有你这样的生母」
绾绣脸一白,抬头看周远铭。
周远铭嘴唇微抿,目光幽深。
各怀心思。
一片寂静中,隔壁房间的门「哐」一声被推开。
崔夫人似发狂的母狮,冲向绾绣。
「放屁,你这个胡说八道,颠倒黑白,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崔夫人泼辣,绾绣柔弱,哪里是她的对手,没几下就被抓破了脸,嘴角渗出血,头发也被揪得散乱,掉下几缕。
南昭雪和封天极也不劝,就在一旁瞧热闹。
封天极扫几眼周远铭,他也不管。
哼,封天极冷哼,果然是白眼狼。
崔夫人打累了,才呼哧喘着气,仍指着绾绣骂。
「你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敢说什么我待你不好,我冤枉你,我呸」
「你们都被我抓了现行,还好意思说要不是」
她说到这里顿住,像突然明白了什么「哈,我说呢,事情怎么这么巧
当初我就想打死你,发卖你都是便宜了你
刚巧周夫人就说要找绣娘,姓崔的说什么打死不如送人情。
原来你们都是串通好的吧」
南昭雪心说,终于算是聪明了一回。
之前当着众人的面,南昭雪说把崔夫人关到别处,实际上就在周远铭房间隔壁。
她算准了绾绣会回来,套着绾绣说出实情,激得崔夫人从房间冲出来打闹。
绾绣心尖颤抖这位战王妃,实在太可怕。
南昭雪似笑非笑地睥睨看来「绾绣,好好说说吧。」
绾绣微微闭眼,知道大势已去。
「若我说了,王妃能否饶远铭一命。」
「说说看。」
「我们原是私奔逃出来的,当时逃到京城,想谋一份生计。
他很能干,人也聪明,和宫里的采买熟悉起来。
忽然有一
天,他说要离京,发现一个大机遇,我不想走,因为那时我有了身孕。
但我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上路,他把我安置在扬城,又忙着出去办事。
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再回来时,正好赶上我生产。
他一直未归,我孕中都是提心吊胆,因此孩子生得并不顺利。
好不容易生下来,我还没来得及看,就晕死过去。
醒来时,身边放着个小婴儿,后颈上有块胎记。」
崔夫人睁大眼睛,摒住呼吸听着。
南昭雪心头泛起凉意,封天极握住她的手,两人都看着绾绣。
绾绣垂着头,像沉浸在往事里。
「孩子很虚弱,没几天就夭折了,我痛苦不已,差点哭瞎了眼。
他劝我说,让我想开些,孩子还会有。
我哪里想到,孩子没有再来,我连他也失去了。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又过了几个月,他回来长吁短叹,说是生意不好,又遭了劫匪,家底都被掏空。
我无所谓,穷富都能过,但他说,想要东山再起,想娶一个女人。
我惊呆了,但也看得出,他意愿已决。
我太了解他,知道无法再回头,我没哭也没闹,点头同意了。
没过多久,他娶了个女人,又过一阵子,听说有了桑园,日子越过越好。